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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要讓人喜歡自己,那就一定要對著人多笑,大家都更喜歡愛笑的人,而不喜歡看愁眉苦臉苦大仇深的。他一個勁兒對著李道玄笑。李道玄頓了下,倒是沒說什么。李道玄這一趟是回玄武,他極少出門,出行時又極少御劍,好在他也不趕時間,他活了六七個甲子,日子本就是拿來蹉跎的,在哪兒蹉跎都一樣。入夜,李道玄怕孟長青走了一天累了,便在附近的村鎮尋了個客棧住下。玄武與長白不一樣,玄武中人鮮少入世,路人中名聲自然不如長白,這也意味著在銀錢方面不如長白那般充裕,李道玄身上帶的銀錢不多,住的客棧也極普通,惹得那跑堂的一遍遍偷偷打量他,長白對出來降妖伏魔的弟子從來不吝錢財,吃住皆是最好的,所以世人眼中,修仙者大多有錢,跑堂的第一次見到修仙者住這么寒酸的客棧。他也是頭一回見這樣像神仙的修仙者。孟長青緊緊跟著李道玄,兩人一齊上了樓。房間里只有一間床,孟長青一進去,喊了一句“道長,我來!”便極為麻利地跑上前給李道玄鋪床,連包袱都沒放下。李道玄讓他不用收拾,孟長青手上動作更麻利了,好像拼命證明自己可以一樣。李道玄看了他一會兒,終于輕輕捏了個訣。燈亮了起來,屋子里頓時亮堂了,“早點睡吧。”李道玄對蹬著腿跑來跑去的孟長青道。“嗯。”孟長青收拾完就出去了。他問了跑堂的,跑到后院接了盆水,又兌了點開水,試過水溫后,他這才端著木盆上了樓,李道玄剛坐在了榻上,他端著水盆走上去,在李道玄腳邊蹲下,伸手就去脫李道玄的鞋子。李道玄終于反應過來,抓住了他的手,“你做什么?”孟長青道:“我幫道長洗腳。”李道玄頓了下,良久才道:“不用。”孟長青聞聲一怔,大約是李道玄的聲音冷了些,他忙低下頭去不敢再動。他也不知道李道玄平日里說話一直這語氣,只當自己哪里沒做好,惹李道玄不悅,一時心神俱亂,撲通一聲,跪在了李道玄面前,一個字都說不出口,生怕說句什么會惹得李道玄更不高興。李道玄見他又跪下了,一時頓住了,反應過來后伸手去拉他,“怎么了?”“道長我錯了,你別生氣。”孟長青慌忙道歉。李道玄一時有些不知道說什么好,把孟長青扶起來,“我沒有生氣,我只是說,不用,你不必做這些。”孟長青聽見他語氣冰冷,一時心中更涼,微微瑟縮著,不敢抬頭,也不敢說話。李道玄看了他半晌,發現孟長青整個人都開始抖,手卻是緊緊地抓著那木盆不放,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道:“好吧。”孟長青先是沒有反應過來,隨即猛地抬頭,李道玄伸手去脫靴子,孟長青的眼睛終于亮了起來,“道長!我幫你脫!”李道玄看了他一會兒,小孩的臉六月的天,時陰時晴,前一刻還慘白,這一會兒卻是高興地連眼睛都彎了起來,又在笑。他莫名頓住了,任由孟長青幫他脫靴子,一輩子第一次被人這么伺候,李道玄分明有些不適應,可瞧孟長青這副樣子,一時也說不出反悔的話。孟長青幫他脫了靴襪,將李道玄的腳放進溫水中,一點點仔細地按摩著,他今年雖說八歲了,可身板偏瘦,瞧上去才五六歲大小,此時蹲下來,更是只剩下一小團。李道玄望著這孩子,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待到水溫稍微涼了些,孟長青便拿布把水擦干凈,又幫李道玄穿上鞋襪,自己抱了水盆出去倒水,背上的包袱還沒卸。孟長青走后,李道玄終于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看了會兒,然后自己動手重新穿了下穿反的靴子。夜里入睡的時候,未等李道玄開口,孟長青連床都沒沾一下,自己迅速小跑走到角落的榻旁,摘下了包袱,翻身爬了上去,腿短,蹬了兩腳才翻上去,撈過毯子蓋好自己的腿。李道玄開口道:“夜里冷,上床睡吧。”孟長青扭頭看李道玄,卻不敢動,“道長我睡這兒就好了。”李道玄走到了他身邊,將人抱了起來,走了幾步,又將人放到了床上,給他蓋了被子,“沒事,睡吧。”孟長青分明有些詫異,手緊緊地抓著李道玄的道袍,“道長。”李道玄脫了外衫在他身旁躺下,床上本就寬敞,兩人睡著也不擠,孟長青幾乎能聞見李道玄身上的水沉香味道。黃祖仙逝于小蓮花峰,死前曾命弟子開爐焚香,但有一處安香爐,即是神霄玉清府,黃泉陰司亦如是,是以玄武弟子多嗜好焚香問道。李道玄身上的水沉香味道便是常年累月焚香染下來的,清靜寧神,一點點往孟長青鼻子里鉆,他忽然覺得鼻子有些酸。“道長,”終于,他低聲道,“你身上好香。”小心翼翼,聲音極輕,似乎是怕擾著李道玄。李道玄沒睡,清晰地聽見了這句話,睜開了眼,許久他才道:“睡吧。”孟長青聽他的話,閉上了眼,不再想別的了。睡夢中,全是縈繞不散的水沉香味道。李道玄收著了師兄謝仲春的來信,信上幫孟長青找了個去處,是江平城一戶人家,書香世家。夫妻倆今年五十多歲,有個孩子上了玄武做了弟子,前兩年死于邪修之手,夫妻二人極愿意收養孟長青。他們并非仙門中人,也不知道什么孟觀之,小城歲月安寧,于孟長青而言,再合適不過。李道玄到江平城之時,正好是午夜,也不知是撞上個什么節日,街上張燈結彩熱鬧非凡。程氏夫妻早在江平城外候著,見到孟長青時,均是面露喜色,夸這孩子長得俊俏,尤其是這雙眼,黑漆漆的,特別招人喜歡。孟長青看了眼李道玄,低下了頭,被程夫人摟到懷中時,他終于擦了把眼睛,擠出個笑容,有點怕自己掃興。程夫人摸摸他的腦袋,以為他是怕生,哄道:“乖孩子,叫什么名字?”“孟孤。”“來,叫娘。”孟長青仰著頭,“娘。”程夫人一把將孟長青摟到了懷中,“乖孩子,以后娘親疼你,這孩子怎么這么瘦啊?”李道玄在一旁看著,孟長青緊緊地攥著手,渾身都在輕微顫抖,可面上卻依舊笑著,一只手抱緊了程夫人。程夫人也將他樓的極緊。程老爺回過頭看著他,“真人,若是不不嫌棄,去寒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