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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磨磨蹭蹭地過來了,他的舌頭飛快地舔了一下嘴唇,說:“我送你吧?!?/br> “好啊,好?!?/br> 冷空氣看不見,但身上臃腫的裝束和路邊堆積的落葉看得見,南方少有枯枝,因此小區(qū)花壇里仍舊是一片翠色。 張念的鼻尖被凍紅了,他把手上的紙袋遞到劉小白眼前,說:“給你裝的零食?!?/br> “不用了,我已經(jīng)拿了這個,水果……”劉小白的音量從強到弱,他這才敢仔細(xì)直視著張念,接著,就笑了。 他難以全部藏住自己。 張念繼續(xù)說:“昨天晚上沒睡好吧,回去好好休息?!?/br> “你真的選了很久?。俊眲⑿“讍査?。 張念把裝零食的袋子塞進(jìn)了劉小白手里,他疑惑道:“選什么?” 天幕中灰白色的光像要永久存留了,從上午到現(xiàn)在,都是凝止般的黯淡。 劉小白輕吐了一口氣,他兩只手上都拎了東西,這時候輕曲著腿站立,說:“手機啊,你姐說你選了很久。” 眼前飄著呼吸之間的白霧,但僅僅是薄到可以忽視的一層。 張念點了點頭。 劉小白在告別之后就跑開了,他在不遠(yuǎn)處又轉(zhuǎn)過頭來,看了張念一眼。 雨是很細(xì)又稀疏的幾絲,懸掛在地面和云之間。 / 汪艷雯這個不經(jīng)常看電視的人例外出現(xiàn)在了客廳沙發(fā)上,她捧著散發(fā)熱氣的紅茶,腳伸在很厚的一張?zhí)鹤永?,劉小白進(jìn)門之后把手上的東西放在鞋柜旁邊。 他抬起眼睛的一刻,視線和汪艷雯相接,然后,便有些怯懦地躲開了。 “買了什么? “買了零食還有水果啊……因為我自己想吃了。”劉小白在背過身換鞋的時候撒謊,他說著話,把鑰匙扔在了鞋柜上的塑料籃子里。 劉義大概在臥室里睡覺,劉小白沒多說什么,他把水果和零食都放在了茶幾上,又對汪艷雯說:“你們想吃就隨便拿。” “我不吃?!蓖羝G雯抿了一口還很燙的茶水。 肥皂劇是很多年前熱播過的,這時候趁著寒假再次重播,汪艷雯的口頭禪大概有很多,“我不吃”是其中的一個,“不好看”也是。 房間門落上鎖的下一秒,劉小白才緩緩?fù)鲁鲆豢跉猓淹馓姿さ酱采先チ?,然后,從衣柜最上方的格子里拿到了書桌抽屜的鑰匙;手機的盒子仍舊完好無損,在一本書下面,安靜地躺了很久。 劉小白用毛衣的袖子抹掉并不存在的灰塵。 劉小白第一次敢仔細(xì)看這部作為禮物的手機,第一次將它開機,第一次裝了自己的手機卡進(jìn)去……后來,他在床上躺到太陽熄滅,即便一秒鐘都沒睡,可仍舊覺得自己是在做夢的。 手機的外殼冰涼,以一種近乎嚴(yán)謹(jǐn)?shù)淖藨B(tài)躺在床頭柜上,劉小白望向天花板,直至室內(nèi)從暗沉到灰黑。 汪艷雯忽然喊他:“小白,吃飯了!” “來了!”劉小白用了畢生最快的速度,他從床上跳了起來,并且把張念送的手機塞進(jìn)枕頭另一面的縫隙里,他起床之后把被子鋪好,接著,甩著劉海去了客廳。 他這才知道劉義和楊瀾芳都不在家。 于是問:“我爸和我奶奶呢?” “你爸帶著你奶奶去農(nóng)村親戚家了,她說自己年紀(jì)大了,活不了多久,所以要見一見親戚們……已經(jīng)坐上火車了?!?/br> “為什么不告訴我?” “你又不去?!蓖羝G雯說話間,把一大碗飯放在劉小白面前。 劉小白立即低落地反抗,嚷著:“我吃不完……太多了?!?/br> 撒嬌是沒用的,汪艷雯又把一只雞腿夾進(jìn)劉小白碗里,她找了勺子盛湯,皺著眉,說:“高三了還這么瘦,生病了怎么辦?看到?jīng)]有,這一只土雞專門給你做的,吃不完明天繼續(xù)吃?!?/br> “你也吃。”劉小白伸出筷子,殷勤地給汪艷雯夾rou。 “我不吃rou,在面館里整天被油煙熏,我喝一喝那個冬瓜湯?!?/br> 自然是搞不懂也說服不了的,能把去張念家的事情瞞天過海,劉小白已經(jīng)十分慶幸,他沖著汪艷雯笑一笑,說:“好吧?!?/br> 褲袋里的手機冒出了新消息,是張念發(fā)來的一條日本攝影的鏈接。 “呼——”劉小白輕吁著氣,又把手機塞進(jìn)褲袋里。 “誰?” “垃圾廣告,已經(jīng)刪除了?!?/br> 母子兩個人溫和地對視,這對于汪艷雯來說是經(jīng)歷過很多次的常態(tài),但對劉小白來說,他的忐忑早就快要溢出胸腔,然后狼狽地鋪陳在別人眼前。 他自以為是場狹隘骯臟的暗戀,他獲取過那樣一個瞞天過海的吻,他在春/夢之后想著男生的臉,自/慰…… 被劉小白自判成罪行的事情,太多了。 第53章Chapter53 試卷上的黑色宋體字成了奇怪的符號,劉小白用左手攥著米黃色的草稿紙,他在閉上眼睛的前一秒,顫抖著在括號里標(biāo)注了字母C。 張念的消息在那條鏈接之后中斷了,現(xiàn)在的時間是夜里十一點多,劉小白站了起來,他把沉重的身體放進(jìn)床中央。 是個與往年沒太多不一樣的大年初一,劉小白從窗簾的縫隙中瞧見了不遠(yuǎn)處樓房上十足明亮的燈,他的眼睛在寫作業(yè)之后澀疼,因此他開始翻書桌上的儲物盒,找到了夏天時候沒用完的滴眼液。 劉小白再次失眠了,他倒沒再猶豫,開始睜著一只眼睛,仰臥在床上發(fā)消息,問張念:“睡了嗎?” 幾秒之后收到了兩個字:“沒睡?!?/br> “還不睡?”張念又問。 液體攤開在眼球上,形成了涼爽濕潤的一層水膜,劉小白愿意將張念那些過去很久的,或是一直存在的關(guān)切放在心上;他更矛盾,更極端地悲哀,甚至早就絕望了。 否則也不會沉默到此刻。 泛涼的被子碰著腳心,劉小白回復(fù):“睡不著。” “猜我在想什么?” 劉小白不了解張念敲下這句話時候的心情,他仍舊躺在床上,腿曲著,用牙齒咬住食指彎曲的指節(jié)。 “在想我嗎?” 劉小白的笑容及時地消解。 張念只回復(fù)了一個字:“嗯。” 春節(jié)里總有不知來源的儀式感,黑夜讓人感性;劉小白把亮著屏幕的手機放在胸口上,他滿腦子里,只剩下張念的一個“嗯”字。 人在沖破隱瞞與枷鎖的一刻,總披上前所未有的英雄斗篷,開玩笑的人期盼玩笑是真話。 劉小白坐了起來,他顫抖著手,半天都摸不到頂燈的開關(guān),衣柜的最右邊是一件深灰色高領(lǐng)的毛衣,劉小白覺得它好看,所以就穿上了。 他站在真相的隔壁,早就窺見了窗中唯美并驚心動魄著的一切。 劉小白撒謊的內(nèi)容是:“需要數(shù)學(xué)拓展卷十一的答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