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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幾天脾氣不太好,當心一點。”鐵門拉開,走廊強光照射進去,付沉瞬間聽到角落里付云發出憤怒咆哮。他伏低了身子做出讓步姿勢,小心走進去,輕輕嗚了一聲,證明自己沒有敵意。咆哮聲瞬間消失了。大門嘩啦啦又關上,密閉的空間里,只有上方特制的燈發出瑩瑩的光。叢林中的野獸喜歡將自己隱匿在昏暗的環境中,依此獲得安全感。付沉的雙眼卻能將整個空間內看得一清二楚。為了照顧完全獸化的付云,“句芒”將其他不必要的設施拆除,填上泥地和蕨類植物,藤蔓沿著輔助網野蠻生長,山石遍生苔蘚,一段巨大枯木上長了各種菌類。“句芒”甚至還開了一條暗渠偽裝成小溪模樣,水是活水,魚蝦水草之類的活物一應俱全。這是位于乙區的微型生態間,數量不多但每一間都耗資巨大,精細科學,模擬出各類真實微型生態環境。用以安頓某些驚慌失措從野外步入人類世界的獸人。不得不說,特控局在對獸人的照顧上,投入得相當到位。付云本來不在這一間居住,但正好幾個月前暫住于此的森林貓逐漸融入了狀態,于是搬出?!熬涿ⅰ睂埩魵馕侗M數清干凈后,便把付云調了過來。巨大枯木之后,有一雙眼睛在閃爍。付沉在入口處趴下,朝那方嗚嗚兩聲。他消失了有半個月,很擔憂哥現在認不認他。雪豹長長的尾巴卷在身后,尾尖輕輕擺動??菽竞蟮挠白佑^察了一會情況,小心從掩蔽處走出來,輕松越過暗溪來到他身邊。付沉做好了要被揍的準備,將耳朵后壓,盡量顯得自己馴順。卻不曾想付云湊過來后,喵嗚著直接舔在了額頭上。誒?沒有被揍,付沉有些受寵若驚,一時不敢輕舉妄動。付云舔舔他殘缺的耳朵,又喵嗚了一聲,圍著他仔細嗅嗅,將注意力轉移到他的前爪上。柔軟的鼻子將雪豹的前爪拱開,兩塊焦黑的傷疤就出現在眼前。這是當時將仍舊guntang的箱子一路抱進指戰車時留下的傷,徐偲拆密碼時戴了隔熱手套,他卻是事后走出指戰車時,才發現自己給燙了一手血rou模糊。不過好在擁有強大的自愈功能,付沉隨便去處理了一下,擦點藥,就等傷口自己慢慢長好。燒傷不似刀傷那般容易恢復,付沉的爪子直到三天后才結出黑黑的痂。他自己其實沒覺著有什么,爪子又不是沒受過重傷,這一天天的大半時間里他都以人形態行走,除了戴不上爪套,小心一些也沒什么事。付云不知道他經歷了什么,鼻子仔細地嗅了嗅傷口處,聞到火焰和鮮血的味道,極不高興地嚷了一聲。“沒事的,明天就掉痂了哥。”付沉急忙解釋,“我真沒干危險的事,就搬了個箱子。”付云顯然不信,輕輕咬住雪豹毛茸茸的臉,不輕不重扯了一下。付沉低頭嗷了一聲,付云沒理會,想了想垂下頭去,輕輕舔在傷口邊緣。爪墊似被羽毛撩過,付沉緊了緊爪子,尖爪頓時扎露出來,柄柄尖銳的小刀。貓咪云踩住他的爪腕,要將傷口翻出來看得更仔細些,付沉不愿意再讓他瞧見,把爪子縮回自己胸脯底下,任他怎么喵嗚都不伸爪。他也就不強求了,一下下舔在雪豹面頰上,幫他順毛。付沉去抓午的半個月,他根本不知情,甚至意識不到。本能里只是覺得這只雪豹去了很遠的地方捕獵,還受了傷,躲過兇險才撿回一條命。“句芒”的環境布置實在良心,甚至有點點瑩蟲自草叢間飄出來。叢林環境并非雪豹的棲息地圖,雖然顯得有些濕熱,付沉的意識還是飄忽在了空間里。小溪因著水流動,相較而言十分涼快,他干脆往溪邊厚實的草叢上一滾,將白花花的肚皮翻出來對著付云,前爪友好刨動。付云輕輕咬了口踝骨,跟著也挨近他趴下,慢慢舔著雪豹肚子上的絨毛。仿佛又回到從前那些難得的平靜日子里,好像付云依舊當他是一只需要照顧的大貓咪,時不時就抱過來安撫幾下。有些感情隱秘得很,主人恨不能將它藏到月亮上、深海底,一切的示好都恍若月光夜潮,安靜得幾乎不可聞。只是當你回過頭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被這樣照顧著,很久很久了。付沉想起一些事,覺得有些費解,也不管付云現在聽不聽得懂,下意識便向他傾訴,“哥,我不是很理解那些人的行為。怎么說呢……感覺很矛盾?!?/br>他微微低下頭,清澈的眼睛同那雙沙漠般耀眼的金眸子對視,“上一次我們在馬戲團,我看見過午怎么對待未。他只是將未當做一件工具而已,為什么又會豁出性命,三番五次要救他?”“你記得辰和巳么?就是在局里打傷你的那兩個混球。他們是兄妹,但辰把巳丟在火里,自己一個人飛走了?!?/br>付云燦金的眸子專注地盯著他說話的嘴巴,也不知道他聽進去了沒有,付沉無所謂。他稍稍將頭靠近付云前胸,有些困惑,又有些惶然,“你們人類的感情為什么如此復雜多變,是依附于記憶而產生了感情,還是基于感情才保存下記憶?為什么人的感情可以很偏執,又可以很無謂?”“我不相信哥的感情真的一丁點不剩了,但如果哥還記得我,能不能……對我好一點點?一點點就可以。我害怕被你當成陌生人?!?/br>雪豹將臉拱進貓前胸柔軟的白毛里,付云低頭看了一會,沒有反應。他不動爪子便是自己運氣好了,哪還能寄望著他還記得自己呢?付沉在心里自嘲。最初完全獸化的那段時間,付云過于狂躁,導致“句芒”無法將他進行轉移,最后只得使出最簡單的引誘方法。短時催化一針打下去,房間盡頭的籠子里安置了一只正處在發.情期的母貓,付云屁顛顛跟著跑進了陷阱,速度快得付沉幾乎要恨透他。完完全全是一頭只有本能的獸,誰喂的次數多,形成了條件反射,就對誰親近。在他身上,付沉看不到任何一絲朝夕相處的戀人的影子。他幾乎要以為那個待他毫無保留的好,十分獨立卻也孤獨,靜悄悄愛著他的付云,只是自己幻想出來的一個虛影。如果不是那對閃耀的銀戒,付沉幾乎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