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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什么吵!慌慌張張,成何體統(tǒng)!” “何事!說!” 阻撓的衙役又散開來。 沒人阻攔了,小廝三兩步跑過去,湊在他耳邊壓著聲音,只差哭著號喪了,“老爺,夫人……夫人去了……” “什么……!”馬太守幾乎從凳子上跳起來,不可置信。 底下跪著的原告被告為他的失態(tài),面面相覷。偷偷側耳聽著,全然忘了對峙的心情,心里不約而同冒出來一問,“這,怎么了?” 小廝只好又壓著聲,“夫人她,她上吊了。” 馬太守一腳踹開了他,提著衣擺風風火火往府中跑。 …… 房門“哐”一聲被踢開。 房中女子的身影高高懸著,她踹掉凳子不久,身影還在微微晃動。轉過臉來時,蒼青的臉色讓馬太守心涼了一截。自家夫人自殺,出了人命,他以后官途,還有望嗎? 圍觀的仆人偷偷在外看著,心中哀嘆。 因只因,日前教導公子拉弓之時,老爺火氣一上來一掌打了夫人。傷及容貌,夫人為此寡歡,憂心不得見人,為此自盡。 他對著尸體呆滯了許久,才鐵青著臉色揮了揮手,“還愣著干什么!快!把人弄下來啊!”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看著一擁而上的小廝,馬太守有些心慌,總覺得好像沒有缺了什么。左右一打量,怒氣沖沖,“公子,小公子去哪兒了!” 仆從們面面相覷。從發(fā)現(xiàn)夫人上吊到現(xiàn)在,好像的確沒看到小公子去哪里了。 馬太守氣急敗壞,跺了跺腳提了長劍帶頭出門,“找!快給我找!找不到你們這些廢物就去死!” 賤人!賤人!她把他的孩子藏到哪里去了! 周圍的黑暗漸漸被櫥窗雕花間隙透露的細微光芒驅散了。 長久的維持一個姿勢,讓這具身體有些僵硬。如果不是皮膚的溫度,姜晨難免以為自己是從墳墓爬出來的死人。 雖然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的確是。 他推了推柜門,門從外面鎖住了。打不開,他暫時也沒有必要必須打開。抬手之時,為看到的那只手微愣了下。 那絕不是一個成年人該有的手。 骨齡不足十歲。 他動了動,那一瞬間,似乎都能感覺的全身的血液如何流通。全身都麻痹了下,才逐漸緩過來。 然后他待在狹小的櫥柜里,直直靠著櫥柜板,神游。 一個孩子的記憶,殘缺不全。也許受過什么創(chuàng)傷,不多的記憶也七零八落。 幾乎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真是難得。 他竟然找不到什么必要的敵對者。原身似乎也沒什么被稱得上喪盡天良的過錯。 與……他有關嗎? 姜晨看了看自己的手,與前世完全不同的干凈的手,眸中情緒不明。 良久,他低聲笑了笑。 半妖,當真好生長命。 他可真是,難得覺得自己死得不夠早。 距離那件事過了多久,姜晨已不太想去回憶。 過去的事實既定。未來的,就務必避免。有些問題,總歸是要從根源解決。 櫥柜門驟然打開。他需要認真思考。 強烈的陽光照進來,姜晨反射性的瞇了瞇眼,一個晃神,被人提著衣領揪出去。 他一眼看到了房中地面上蒙著白布毫無氣息的人,看了一會,依稀有了印象,一言不發(fā)。 馬太守拿著長劍,當即用作戒尺打在他的腿彎,罵道,“死的是你的母親!你還有心躲起來!毫無悲痛之意!不學無術,資質(zhì)駑鈍,文不成武不就,你娘真是被你氣死的!” “明明是老爺對公子太嚴苛夫人才……”有人忍不住低聲議論。 阻止不了,又不能忍心。加之容貌有傷,所以,夫人自殺了。 而且……似乎還當著小公子的面。他躲在房中,莫非正看到夫人…… 姜晨動也未動。 馬太守咬著牙,又抽了下,“你給我跪下!” 姜晨低著頭,沒有說話。 “嗡。” 又是一道猛烈的勁風而來。比之前兩次更為兇狠。 姜晨皺了皺眉。這具身體——太弱了。弱到,面對原主常年癡迷武學的父親,根本無法反抗。 身體不是第一次被打,似乎對這種待遇已習慣了,連躲的本能都沒有。 馬太守見他不為所動,火氣上來,邊打邊指著那具尸體斥責他,“你這個廢物!我馬家怎么會生出你這么個后代!果是你娘知道自己錯了!自行了斷省的丟我馬家的臉!你瞧瞧你!趙捕頭的兒子,第一次射箭就中了紅心!你看看你!你射中了箭靶而已!王師爺家的,現(xiàn)在就能默寫三字文!你能做什么!你娘都被你氣死了!你!你!” 為何,為何就這么沒出息!作為太守的兒子,竟然比不上那些貧民!你怎可! 他打了第十下的時候,姜晨腿彎麻木,“咚”跪在地上,衣襟兩側,指尖抓的褶皺越來越深,既沒有被他說的慚愧,也沒有什么無故挨打的憤慨。 他經(jīng)歷的無緣無故莫名其妙太多,如今想憤慨怒罵都覺得不太必要。 馬太守換了戒尺,“啪”一聲巨響敲在他背上,“馬佛念,你可知錯!” 疼痛過后,麻痹。然后漸漸沒有感覺。 這不是第一次了。 至少,對于這具身體而言。 姜晨揚起了頭,微微笑了笑。“孩兒知錯。”如果說知個錯就能改變一切,那他還真的不介意知錯一二。 他這一笑,馬太守氣的臉都扭曲了,一尺子打下來,“逆子!不孝!” 姜晨靜靜跪著,垂首,這次看也未看他。 佛念? 這就是新的名字嗎? 佛念? 姜晨想。 世上最了解佛道的是他,最抵觸佛道之言的,也便是他了。佛念這個名字,倒是令人覺得意外的諷刺。 若這是鬼怪之世,不知道他面前這具尸體的魂魄,這會是不是掐著他的脖子要他還回他的兒子…… 也不對。他總是忘了,從很久以前到現(xiàn)在,他的意識存在就從來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過。 姜晨看著面前的白布,面無表情。 馬太守打到手心疼了,也沒見他吭一聲。想起來從前他打這個孩子的時候,他也是像個啞巴一樣不言不語,不說知錯,也不說改過。他就一直打,夫人就會來阻止他,如今……他都有點沒臺階下。 佛念是馬家唯一的孩子。他也不可能……也不可能…… 想到這里,他舉起的板子收了收。 姜晨似乎方才發(fā)覺一般,抬頭彎了彎唇,十分誠懇地感謝,“孩兒多謝父親不殺之恩。” 馬太守:! “好好對你娘懺悔!” 他臉色鐵青,找到他確定安全之后也顧不得繼續(xù)與他爭執(z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