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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怒之下,還不敢大聲令外頭正在盯梢的暗樁們猜到他得了什么驚天消息。金元寶只覺得一口氣憋在喉嚨里,不上不下,氣的頭腦一陣發昏。 他的消息渠道里,慕容青城絕對是個狠辣無情睚眥必報之人,他平生最重,就是慕容府的聲譽。而蘇有容老大死后,他新上任的頂頭上司的脾氣更是陰晴不定殺人放火家常便飯。慕容青城若是龍頭,他這大喇喇打了慕容府臉面之人日后豈能好過! 任何一個聰明人,都知道平素不能得罪的就是上司,人生最不能得罪便是睚眥必報記黑帳下辣手的上司。 丁楓著一身簡易卻不失禮的青衫,身姿挺拔,如翠竹般清朗淡泊。此時一笑,打眼一看,就是個溫潤如風極有教養的世家子弟,令人心生好感。口中所言聽來極其禮貌,實則能讓人氣到吐血。“閣下素來心有機巧,但閣下此言恕在下不能茍同。” 一句話,同時做了兩個回答。給金元寶的是第二個問題的答案,給外頭人聽得,卻是前一句話的意見。 金元寶:“……”鬼才相信。 跟銷金窟打交道許久,即便沒見過蝙蝠公子幾次,也足以知道他們的行事風格。童叟無欺是真的,不擇手段也是真的。 他是生意人,看人是基本的能力。慕容青城心胸狹窄極重虛榮,他闖了慕容府,打了慕容顏面,日后慕容青城必容不下他。此時不過是,蒼龍壇中,二月堂林登方死,三月堂不能再出風雨,才小事化了。日后蒼龍壇穩定下來,他恐怕難逃一劫。可是,銷金窟也一定不是好的去處。丁楓所作所為已可以看出,此人貌狀溫恭;與人語必嬉怡微笑,而極盡陰詭,心機叵測。欲人附己,威逼利誘。笑里藏刀,口蜜腹劍,與慕容青城追根究底又有何區別。左看右看,都是與虎謀皮。 金元寶能安安穩穩坐三月堂主之位多年,自然不是個一無是處的草包。如今卻被逼得進退兩難。 丁楓見他面有猶疑之色,心中了然。幽幽道,“金老板也不必懷疑什么,我家公子誠心相邀,自不會做河拆橋之事。這一點,在下愿以性命擔保。自古以來,良禽擇木而棲,青龍壇的確是蒸蒸日上,而我蝙蝠島卻是遭逢大劫。但有句古語說的很好,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重險即是厚利。若等到我蝙蝠島東山再起之日,恐怕閣下如何選擇,再與我蝙蝠島無干了。” 外頭隱在窗外之人聽到此句,冷笑不已。他也不是頭一次聽到蝙蝠島要挖走金元寶了,可惜當初蝙蝠島如日中天之時,幾次三番尚且不能讓三月堂主投靠,如今蝙蝠島已毀,要金元寶歸順豈非更是異想天開。 丁楓輕輕一嘆,“也罷。閣下不愿,也是正常。不過我蝙蝠島雖毀,生意卻還是要做的。”他指尖落在慕容青城四字留下的印跡之上,意有所指,“你我的生意,總還是要做下去的。” 是指生意,卻也是指這個交易。 金元寶自然理解他的意思。 劍勢如春風化雨。 皎皎若云間之月,翩然如流風回雪。 若不親自敵對,完全感受不到此劍殺機。 桃花春雨,落英繽紛。 銀杏站在樹下,一眨不眨盯著他。 看緋色花朵從樹枝落下,在他劍尖四分五裂。 銀色的刺繡花紋已在微光下模糊不清。姜晨今日未著廣袖華服,只是一身簡單利落的白色收袖短襟武服,同平日那般文弱謙雅的模樣又另有分別。手中劍光四散,緩若清風徐來,疾如驚雷辰光。 劍尖掃過之處,劍氣炸裂,落在地面,劍痕交錯,一地揚花。 劍隨心動,心隨劍動。 這本是用劍之人堅守。 但他收劍之時,神色淡漠寂然,全然不似一個劍客。好像他的行動與心已分做兩半,無論行動如何,心卻永遠是一成不變的漠然。手中長劍染血,他卻在視若無物。 “……可看清楚了?” 銀杏手中長劍微緊,凝神道,“是。” 姜晨手一松,長劍直直插在地上,劍刃映出緋色落花。 “自己練吧。” 他轉身離開。 銀杏望著他的背影怔了一會,點了點頭,“是。” 姜晨站在院中的長橋之上,明明用不到,卻總覺得眼睛一陣的疲累。他閉了閉眼,隨手拋落橋欄上放著的魚餌。 水底魚群爭食攪起的水聲陣陣。 萬物皆求生,追根究底不過生死,人與他物,有何分別。 他指尖微動,橋下流水升騰起一團水球,其中一條金燦燦的游魚。 忽而聽到丁楓聲音響起,“公子!” 姜晨手一松,水球啪落下去,那條魚砸在淺水的石塊之上,掙扎了下,便一動不動了。 姜晨似有所覺,垂首望了望水,便轉向丁楓,平平淡淡,“說。” 丁楓低頭,臉色難看,“失敗了。” 姜晨并未意外,聽他語氣失落,只是道,“不出三日,他會找你。”他忽而指了指池中那條砸暈的魚,“今晚魚湯,有意見么?” 丁楓一怔,繼而果斷搖了搖頭,“沒有!屬下這就去做!” 雖然這種魚,本是拿來看的,味道絕不怎樣。 感嘆完畢,才意識到,自家公子內力已長進至此。以力御水,可不是有形的摘花飛葉傷人那般簡單。流水無形無相,沒有深厚的內力,絕不能輕易控制。 而看公子,明顯還游刃有余。 “近日你武藝疏松,先去找銀杏,試試劍法。” 他的語氣仍舊平靜,丁楓卻忽覺心頭一涼,二話不說跳進水里撈起那條被指定的魚抱在懷中,運起輕功逃也似的跑進桃林。他敢保證,若還不走,等會試他劍的就不是銀杏,而是公子本人了。 第155章蝙蝠公子(十二) 依著丁楓對慕容青城的看法,在其病愈之后,必將收權,制肋慕容還恩。做絕一些,將慕容還恩的姓氏收回殺人奪位之類的行為也不無可能。 這并不是說這個姓氏如何尊崇高貴專用,只是對慕容青城這般權利**極重之人,絕不會容忍一個曾坐上家主之位的外姓表弟還冠以慕容姓氏。 令人意外,如今他卻分毫沒有要動慕容還恩的意思。 甚至慕容還恩前兩日有意歸還家主之位,都被慕容青城以病體為名推脫了。 據聞當日言辭之懇切,真堪為孔融讓梨的最佳傳承典范。 丁楓一目十行掃完,指尖一收,信紙被搓成粉末。他才放了手中的信鴿,神色微緩,直沖花樹下一坐,看著一只圓滾滾幾乎看不清腿的兔子在眼前蹦來跳去,伸手抓了長耳朵發泄般的揉揉捏捏,拎起兔子耳朵晃了晃,正對上那雙紅彤彤分外無知的眼睛,咂了咂舌,“不知者,大幸也。”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