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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 已近寒冬。 每日與連城璧探討一下醫術之事,倒成了公孫鈴新近養成的習慣。 連城璧不愧于他世家公子的出身,見識廣博。他對于醫術的某些奇思妙想,總讓公孫鈴不時感嘆。人的精力往往有限,所以貴精不貴多,但是連城璧似乎就沒有這個限制。他所學既精且多。除了了解醫藥和已被廢掉的劍術以外,無論琴棋書畫,人文地理,占卜星象亦或機關連環奇門遁甲,連城璧好像什么都可以說上來一點,但他所知,又不止一點兒。甚至鑄劍依然如此。 徐魯子大師打造金針之時尋得材料多了些,余下的被他收來做了把袖劍,色彩光亮和鋒銳程度竟都非常不錯,甚得這位浸yin此道數年的徐魯子贊許。 不過聽說是連城璧以后,徐魯子嘆了口氣,再也沒有提相見之事。 公孫鈴了解他。徐魯子一向嫉惡如仇,連城璧做了那么多天怒人怨的事情,即使他鑄劍天賦再好,徐魯子也不會再和他有交集了。 想當初割鹿刀入關,佩刀者要求之一就是鏟除武林敗類,這就足以說明徐魯子極厭作惡多端之人。他又一向是個耿直自矜的怪脾氣,絕不會親自來查探連城璧的本性…… 至于姜晨,他會的東西,其實往往到需要之時才能準確的想起來。這么多年以來,那些本不該有的記憶里東西太過冗雜,以致使他有時想不起來該用什么。 較真起來,好像沒有一個是他的東西。鑄劍是當初玄霄記憶中宗煉長老擅長的,占卜星象是從帝辛那里得來的,琴棋書畫醫毒之術是歐陽克所學,至高劍術是葉孤城所創……而他姜晨,好像不過是攢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記憶,得了幾世千夫所指的壽命。 十月,月底。 夜色沉沉。 烏云密布。 凄冷卻光亮的月早已不見蹤影。 姜晨坐在爐灶前,披著鶴氅,悠悠地扇了兩扇子。藥鍋底下的火舌唰的漲了起來,映在他眼底,閃閃爍爍,讓人分不清他如今的心思。 藥鍋的陶蓋上的熱氣升騰。 不大的屋子里彌漫著苦澀的草藥氣息。 一片寂靜,一時只能聽到草藥沸騰時氣泡碎裂的噗噗聲響。 小四悄無聲息的站在他身后,握緊了衣袖,目光里閃出幾分掙扎。 姜晨看著窗外陰沉的天色,忽道,“要下雪了。” 這不大不小的聲音在屋子里響起時,小四慌了一慌,一腳踩到旁邊的木炭盆上。她望著那灰塵四散的炭盆,怔了一怔,立刻做出一幅慌張模樣,“公子。” 姜晨微微低頭,好像全然沒有感知到身后的事,隨手又扇了兩扇,語氣平緩又確定,“是該下雪了。” 小四輕手輕腳地靠近了他一些。 姜晨道,“你可知道我為何會將你留在這里?” 小四腳步一頓,干巴巴地笑了笑,“公子此話何意?” “……蕭十一郎應該到京城了。” 小四忽然沉默了一瞬。 姜晨又道,“即使女子身體嬌弱,路途難行,也該到了。” 沈璧君,即使有她拖累,即使有風四娘從中作梗,那蕭十一郎也應該到了。 早前聽說那幾人在打探他的行蹤,如今又近一月,無論如何,他們也該來了。 她的手中出現一道寒光閃閃的匕首,刺向背對著她的姜晨的后心,冷道,“那么你也的確應該死了!” 但只一眨眼,原本還在藥爐旁坐著的人已經失去蹤影。 小四一愣,背脊突然泛起一陣涼意,她頭也未回憑著直覺往旁邊滾了一圈,扭頭一看,床邊木棱上扎了一根亮閃閃的銀針。臉色當即青了,怒斥道,“陰險!” 姜晨已站在外堂茶桌邊,將手中的蒲扇放下,淡淡道,“風四娘。” 小四冷笑了下,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扯下來,露出姣好的眉眼,“沒錯!是我!” “蕭十一郎和沈璧君在一起。” 這兩個名字同時出現,風四娘面上劃過幾分不可察覺的悲傷,但她很快就決絕起來,“算她有眼光!” 她看著姜晨,良久,目光里流露出幾分不解,“我真不知道為什么。” 姜晨淡淡道,“哦?” “你看起來不像是個心胸狹窄的人。” “你指的心胸寬廣是不計較沈璧君的事情?” 風四娘嘆了口氣,“你知道我所言并非此意。” “我不知道。” “當初我們三個人一起喝酒,我甚至還同情于你。連城璧,你當真看不出來如今情形并非蕭十一郎所愿。他也是痛苦非常。你不是也曾說過他并非有意?” 姜晨眉眼不動,“那……大概是騙你的。”的確是騙人讓他們降低戒心,不懷疑到他罷了,其實原主這一點做的,比之姜晨一向所作所為也不遑多讓。 “你!”風四娘氣紅了臉,“難道你就非要與蕭十一郎作對?” “既然……”她想提一提沈璧君,但是看到連城璧漠然的模樣,她又將這三個字咽回了肚子。 可她又很想說,既然沈璧君不再愛他,又何必強求…… 這些日子她也算看出來,連城璧過著這樣的日子,似乎還挺安然自得。他看起來已云淡風輕,放下了一切,所以她一直沒有出手。但今日連城璧又想起蕭十一郎…… 他既然已經安然自得云淡風輕,為何還不懂恩怨兩消? “作對?”姜晨眸底流露出幾分諷刺,很快又歸于平靜的黑暗之中,“若你這樣想,我也無話可說。” “執迷不悟!”風四娘咬著牙,素手探入袖間,伸出時,一把銀針四散而出,向姜晨骨節之處打去。 姜晨隨手掀起桌布一卷,所及之處銀針盡數而落。 “這是……”風四娘一驚,“這是流云飛袖!你為何會這武當絕技!” 武當? 姜晨將這兩個字在心間反復念了兩遍。流云飛袖,這當然是花滿樓教的。那時候花滿樓還問過,天下第一劍客怎會想起學習這樣只守不攻的招式。 姜晨所答不過是為了性命。流云飛袖借用巧勁,以柔克剛,當然,附之內力,更為強悍。如今這具身體內勁已折八/九,以此接招恰為合宜。 他記得他還活著的時候,流云飛袖并沒有其他人可以使出。如今,倒成了武當絕技…… 也許是他死后,花滿樓將此傳授他人了…… 紛雜往事從腦海中一竄而過,姜晨并沒有為此恍惚許久,他很快就回神過來,不咸不淡道,“與你無干。” 風四娘道,“不問自取,是謂偷!” 姜晨偏了偏頭,微笑道,“風姑娘不如將此話先教于蕭十一郎。” 若世上的人都有一個不可觸碰的逆鱗,那無疑,蕭十一郎就是風四娘的逆鱗。 她一向容不得別人指責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