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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有幾分偏愛。 他剛剛傳出的幾副畫中沒有任何署名,刻章之類。 不過消息靈通的人還是聽說了他的名字。 姜晨。 這是個生僻的姓名。姓也生僻,名也生僻。 但是喻意倒是不錯。 能有這樣姓名的人,往往不會讓人太失望。 他的畫,總有一種虛幻飄渺的感覺,無論是山是水,有仙境一樣的清靈,又有山川的廣饒,如此的壯美和真實,好像他是真的親眼見過那一切。 虛幻又真實,矛盾又和諧。 無論是誰,哪怕是個極為挑剔的人,他也不能說這畫不夠好看。何況意境深長。 丹青之色,姜晨原本不該會,不過帝辛會,歐陽克會,連城璧也會,那他不會也會了。 許多事情經歷過一次也許困惑,兩次便有經驗,三次就會熟悉,更多就已經熟能生巧。 這么多年以來,可以說,天下三百六十行,鮮少有他半分無所涉獵的。 如果一個人可以有很多人的記憶,如果一個人的性命也能延伸的長久,他總會有一些經驗能做他原本不會的事情。 如果有一個平和的生活,也許他這樣的人正適合去游山玩水。 他從這樣突然升起的期待中回過神來,繼而變得十分清醒。根據經驗,這種事情太難。 連城璧當然有很多朋友,他當然也有很多敵人。 只不過,決戰之后,連城璧的朋友也大多變成了敵人。 掌握邪惡的天宗企圖借此稱霸武林的野心勃勃之人,名門正道的他們是不能青眼相待的。 不過,等他到金陵第二日,倒是碰到了兩個十分特別的人。 說是特別,也就是因為他們已經有不小的年紀,卻穿紅著綠。 連城璧見過這兩個人。 在玩偶山莊里。 李紅纓,楊綠柳。 這兩人其實姜晨并不想碰到。姜晨總是不想碰到原主的熟人的,任何程度的熟人都不想碰到。 天下之大,如此之大。天下之小,又如此之小。 李紅纓與楊綠柳大步踏了進來。 他們身上別著形勢特別的彎刀。 姜晨記得有人曾說過,李紅櫻楊綠柳與白楊綠柳出自一身,但是他現下也不太明白,為何這里有白楊綠柳,卻也有他們。 不過他向來也不在意這些。他向來都不在意與自己無關的東西。 毫無疑問,他是人群中最耀目的存在。即使他的衣飾并不貴重華美,可是只要一眼望進這個客棧,他總是第一個被看到且不能再被忽略的人。 蕭十一郎第一次見到連城璧的時候,也一眼認出連城璧。因為除了連城璧以外,絕沒有人再有這樣優雅的清華之氣。他注定就是人中龍鳳。無論他人認不認識連城璧,但是在一眾人群中,連城璧永遠是引人注目的。 習武之人難有記性不好的,李紅纓卻有些不敢認這個青年。 這兩年,他們從那可怕的玩偶山莊逃了出來,總算與世事接軌了。蕭十一郎沈璧君連城璧之間的恩怨,他們當然也有所了解。 只是不曾想到,會在這里見到連城璧。 他們甚至都不敢相信這個人會是連城璧。 他們所見到的連城璧,是為了沈璧君闖進玩偶山莊神態有些失措的連城璧,他們不曾見過連城璧真正從容鎮定的模樣。 這種不同,立刻讓兩人不確定起來。 在這里,他沒有華貴的衣衫,也沒有玉佩金冠,卻不顯得落魄。即使一身簡單的布衣,穿在他身上,也顯得特別了起來。 見到了他,李紅纓楊綠柳卻實在看不出保護沈壁君尋找蕭十一郎時她口中連城璧的冷漠與野心勃勃。 他坐在桌旁,提筆描繪丹青,身上全無追名逐利的匠氣。清俊,優雅,這正是連城璧慣常的模樣。 見到他們兩人進來,也只是抬頭看了看,又好像只看到了普通人進門一般,低下頭畫那一幅山水。 李紅纓走到他面前,贊道,“好畫。” 能畫出這樣飄逸瀟灑的畫的人,又如何是一個冷漠無情的野心家? 旁邊求畫的人贊同的點了點頭,同樣贊道,“是啊,姜公子的畫,的確不輸大家之作。” 一幅百兩,也貴的有點兒特殊。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人們只以為他是獅子大開口。 但是他畫出來的時候,人們又覺得百兩也是理所應當。 姜晨當然知道一百兩對很多人來說并不便宜,不過他只是拿來提升一下注意力罷了。 初來乍到的畫師卻要價百兩,豈不是足夠的引人注目? 這座城池并不貧困,甚至可以說相當富饒,對于這條街上的居客而言亦是如此。 所以,只要有這個價值,百兩一畫也不足為道。 李紅纓卻哼了一聲,一種凌厲的壓力匯聚而來。 姜晨眉尖幾不可察的一蹙,但他的筆力依舊穩健。他畫著那幅畫,神態從容,好像沒有感受到這樣的威壓。 依著李紅纓楊綠柳的眼力,當然看出他如今已經武功盡廢,所以并沒有用內力壓人,但他們這么多年積攢的威勢也足夠嚇人。 姜晨落了最后一筆,放了毛筆,終于抬頭來看他們,相當平靜地說了一句,“前輩,在下的生意要被你攪和了。” 他旁邊求畫的人的確已被嚇的冷汗涔涔,這會兒臉色青青白白,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等到墨跡干了一些,他將畫卷好,遞給了旁邊嚇呆了的中年人,“抱歉,讓閣下受驚了,這畫便贈你,以表歉意。” 那中年人這時候才好像回過了神,揣著畫一步一跌的跑出了這茶館。 楊綠柳道,“原來這個茶館來的畫師是你……怎的?無垢山莊數不清財富的主人,你也會來做這些無聊的事情。” 李紅櫻立刻接道,“看連公子如今作態,難道已心灰意冷看破紅塵?”楊綠柳冷嘲道,“連公子聰穎過人,能輕易掌控天宗何以蝸居此處做個小小的畫師?莫非江湖俠客做多了,想要做隱于市的人換換口味?”李紅櫻道,“要我說,畫是好畫,人么,卻不太適合做個小小的市井之人。” 他們兩個一言一語,說的極快又極有默契,顯然這樣都習慣了,根本容不得別人插嘴。 姜晨其實也并沒有要插嘴的意思。甚至他們說完了,他還很好心情的遞給他們兩杯茶。 茶館里的人已散了。 有江湖人在的地方,其他的人總是避之不及的。 尤其他們言語間還提到了最近正處在風口浪尖即使不是江湖人也知道的無垢山莊。 李紅纓楊綠柳都是恨的,往前數三十年,他們都是江湖頂尖的存在,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卻一時不查被逍遙侯困在玩偶山莊里三十年,他們怎能不恨! 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