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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三年,他第一次得到了他所信奉的主的回應,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上帝就是這樣。他不懂愛,他只是按照他自己的意愿去安排眾生。 采佩什終于不再想起他守望的光明,他突然變得很是平靜,他說,“你總是這樣的高高在上,你總是活在天堂而不知人間疾苦,你沒有保佑信仰你的國度……我已不能回頭,我無法釋懷我對你的怨懟。伊麗莎白,我要為你復仇!聽著!這是我永生不可避免的執念!在我死后,我將復活!那時候,我要脫去這生前的光明,新生的生命將是光明永遠的敵對者!撒旦啊,你可曾聽到我的聲音?我愿意以我的靈魂做交換,去換得向上蒼復仇的機會!” 被這樣當面的背棄,無疑讓高高在上的神明面上無光,“這是你的選擇!采佩什,你為你的國家帶來罪孽!” 他莊嚴的宣布他的決定,“蘭蒂斯的罪孽,唯有天火才能燒盡!” 于是光明從云層中收斂,很快,赤色的流火從空中落下,將城堡砸成廢墟。 人們哀嚎著,奔逃著,驚慌失措,凄厲的求饒卻不能讓神明心軟。 采佩什抱著她,毫無反應。 塵埃四起,火焰燃燒。 他面容不復俊雅,臉上是未干的血與灰色塵土。 地獄里傳來聲音,“新生的黑暗之子,我同意你的請求。但是復生的你,總要付出一點兒小小的代價。” 采佩什回答的堅定,“無論你想要什么,都盡可以拿去。” 那道沙啞又刺耳的聲音依舊毫無波動,“契約成立。” 沼澤中的幻珠已一片漆黑,很快,從圓珠又溢散成一片漆黑的霧氣。 一切的幻境在此刻支離破碎。 黑暗撲面而來。 萊特倒在沼澤上,緩緩的向下陷落。 他白皙的臉上還掛著淚水,喃喃道,“麗莎……伊麗莎白……” 姜晨坐在城堡里,平靜的目光落到遠方那片升騰而起的黑暗之上。 看來我們的圣者閣下,好像也不是那么忠誠啊…… 艾莎又一次為他端來還散發著熱氣的血。沼澤的情況,她也看到了,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一時也忘記勸他進餐的事,她的指尖都掐進了木制酒盤里,好看的眸中全是憤怒和不滿,“所以他們根本沒有資格指教伯爵大人。” 不過一個幻境就能讓最接近光明的圣子沾染黑暗,更何況那時候伯爵大人是親身經歷了一切。 那種絕望。 家國盡滅,妻兒赴死。 造成這一切的還是他全心侍奉的神明。 連信仰都盡數崩塌。 那種天崩地陷的絕望感。 第76章德古拉伯爵(七) 在那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的四百年記憶中,那場艷麗而殘忍的火雨落盡之后,奧蘭多帝國的鐵騎踏進了這殘破的王城。 而原主也的確映證了他對父親許下的諾言,為這個王國流盡了最后一滴血。 他撐著他的劍,站著死去。 灰燼與鮮血肆意彌散。 慘烈的廝殺之后,三百殘兵終于盡數覆滅。他站著,沒有人敢接近他的遺體。 他們覺得,他的身體里住著殘忍又死而不僵的惡魔。 在許久的煎熬后,他被敵人扔到城堡外的亂葬崗中,群狼環繞。 他的靈魂半點也無法安息。 撒旦為他打開了地獄之門。 地獄對他說,“通過我,進入痛苦之城,通過我,進入永世凄苦之深坑,通過我,進入萬劫不復之人群。” 然后呢? 他從死尸堆中爬出,依著生前的執念,變成了不老不死永生的人。并且將唯一的熟人,幸存而瀕臨死亡的艾莎也轉化的和他一樣。 他燦爛的金發變得漆黑,藍色的眼睛變成血紅。 光明已離他遠去,黑與紅,暗與鮮血,是他的伴生物。 這就是他要付出的代價。 他用一百年的時間來朝教廷和奧蘭多復仇,無論是誰,都成為他的食物。 他要吸干他們的血,摧毀他們的國度,讓他們都到地獄去懺悔! 壯麗的莊園沉浸在黑暗之中。當年踏入蘭蒂斯的鐵騎將軍已暮暮老矣,他混濁的眼睛,雞皮一樣的臉說明他對時間的無能為力,而采佩什,他的面容依舊沒有變化。這位奧蘭多上校死去的時候,憤怒的對他說,你這個惡魔,那都是無辜的民眾,你這樣殘忍,主不會放過你! 德古拉看著這個在當年下令踏破王城的人,“伊麗莎白也是何等無辜。” 他長久的流離,在卡蘭特王國的古代遺跡中,得到了復生之法。 他利用數百人的鮮血作為祭品,以求伊麗莎白的復活。 直到再次與教廷的人狹路相逢。 被銀器刺中胸膛,在他的城堡中死去。 活過來的,是擁有昔年記憶的另一個人。 姜晨。 他睜開了眼,手下的椅子已被伸長的指甲刺透了,他強迫自己從那些猶如昨日的紛雜記憶中回過神來,昏昏沉沉,腦海里就像被無數的蜜蜂嗡嗡作響,偏生所有的記憶都如此鮮明。每每這個時候,他都對他這記性過好的腦袋有些煩厭。 可是沒有這樣好的記性,他又怕忘記世界上還有姜晨的存在。 昔年花滿樓對他說過,如果一個人迷失了自己,除了他自己,就無人能將他找回了。 他說的不錯。 如果有一天,連他都忘記姜晨的存在,那么世上,還會有誰記得姜晨呢?這個世間,唯一能記著他的,是他自己,唯一能救他的,也是他自己。 所以他早已不再期待他人的救贖了。 艾莎端著酒盤站在他身后,難得表現出了幾分強硬,“伯爵大人,無論如何,你都要進餐了。”即使吸血鬼的體質強大,那都是要靠鮮血維持的。他已經連續六日沒有進餐,而且也沒有處于休眠狀態,這樣下去,怎么生存。 姜晨的眉頭擰緊了,“實在抱歉,我現在沒有胃口。” “大人!”餓極了,一定會失去理智的! 姜晨從金絲衣架的掛鉤上取下了風衣,繞過她,他要開門的時候,又頓了一下,吩咐她,“艾莎,我出門一趟。若是樓下的人過來找我,就說不在。” 門咔噠一聲關上了,艾莎轉過頭,優雅的伯爵已離開了。 這真是難以想象!他的速度好像又快了許多。 他這幾日,雖然得以從重傷沉眠中蘇醒,但好像并不是那樣高興。 是不是因為想到了伊麗莎白公主? 伊麗莎白啊…… 四百年了,時間已經流逝過了這樣長久。連她,都快想不起來公主的模樣,唯一記著的,是那雙如天使一般溫柔的琥珀色眼睛。 四百年了,一百年的屠殺,加上三百年的垂死沉睡,伯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