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仿佛是能做這世外之人。



    離世遠(yuǎn)行之感，讓人唏噓。



    葉孤城，他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樣，孤城一葉，飄泊在世間，顯得是這般高傲。



    花滿樓想著。在此之前他其實(shí)并不認(rèn)為自己會喜歡葉孤城，就如不喜歡西門吹雪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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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滿樓不喜歡血。



    但是，葉孤城卻是不一樣的。他也不喜歡血。



    他的身上，不只有劍，還有對于生的追求。



    就像是一朵冰川上的雪蓮，明明生存在惡劣的，毫無生命可存的寒涼之中，他卻努力的生活著。



    那不是一個劍客無情的劍意，那是從寒涼中凝練出來的冷漠。



    同時(shí)，也是脆弱的。



    凜冽的寒風(fēng)壓著這個生命，但是它一直撐到了現(xiàn)在。



    這是多么令人感慨的生命。



    花滿樓眼里雖無光彩，但是他的內(nèi)心是令所有人都羨慕的。可這樣一個人，他突然對姜晨說，“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的人。”



    姜晨轉(zhuǎn)過身，看到他微笑的臉。



    “厭惡這一切又熱愛這一切。”



    姜晨緩緩道，“我也沒有見過你這樣的人。”



    花滿樓笑出了聲，“我倒是好奇了，城主覺得我是怎樣的人。”



    “聰明人。”



    “聰明？”



    花滿樓卻沒有聽到他的回復(fù)。



    他知道，他已經(jīng)走了。



    “……”



    有的記憶如水，久了就自然忘了。有的記憶如酒，時(shí)間越久越清晰。心之所念，就永遠(yuǎn)無法擺脫。



    人這種生物，哪里能對一些事情，說忘就忘。



    熱愛是本該的，厭惡也是應(yīng)該的。



    



    



    第51章白云孤葉



    葉孤城,他抱劍站在海崖邊，白衣被海風(fēng)吹起一角，他也沒有用內(nèi)力壓著。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他這樣站著，竟全然詭異的沒有半分血腥之氣。陸小鳳覺得腦海里突然冒出來的這句話用來形容此時(shí)的他倒莫名得恰當(dāng)。但是此人可并非翩翩佳公子,他是一把沾染了無數(shù)血光的劍。所有見過他拔劍的人，都絕不會用翩翩佳公子來形容他,也許連公子這個詞兒也不會送給他。



    陸小鳳就是見過他拔劍的,他拔劍的時(shí)候,就像是天際的電光,迅疾而炫目,但也像雪地里的石頭,又冷又硬。



    腳下的海翻涌著白色的波浪，浪濤聲起起伏伏，就像是夜晚母親唱給孩子們的輕輕緩緩的曲子。與這樣冷漠的人竟突然的相配。他的氣息,好像與這海交互在一起了。



    這樣的溫柔,竟然也能與冷漠很相配嗎？



    陸小鳳覺得自己怕是眼花了。



    他，又在想什么呢？



    剛剛從紅樓里出來的陸小鳳靠近他走了兩步，卻驀然頓住了腳。



    看著安安靜靜的,如玉如風(fēng)的，身周的氣息可不那么如玉如風(fēng)。



    他在拒絕別人的靠近。



    如果現(xiàn)在過去,恐怕要被他身周的劍意切成片兒……



    果然還是像海的,平靜只是假象,內(nèi)在殺機(jī)暗藏。



    陸小鳳并不認(rèn)為以葉孤城的感知力,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氣息。可是偏生，他對此沒有作出任何反應(yīng)。



    是，習(xí)慣性的抗拒別人的接近么？



    陸小鳳也不能確定。



    這樣一塵不染的白色，靜靜的站在海崖，面對著一片無盡的藍(lán)色，仿佛與翻涌的白浪融為一體。



    這就是海。陸小鳳想。



    又是海。姜晨想。



    從上面看來，這片海總是這樣好看，充滿著讓人安寧的氣息。可是在海底，那里是無盡的黑暗，天光都透不過來的黑暗。



    那，唯有體驗(yàn)過的人，才能懂。



    陸小鳳停了下來，海風(fēng)呼呼的刮過，明明有兩個人在，但一時(shí)卻沒有半分人聲。



    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陸小鳳是個愛湊熱鬧的人，所以他難以忍受這樣的寂靜。葉孤城看起來并沒有開口的打算，所以他不得不先開口打破了這樣的死寂，“你在想什么？”陸小鳳對于自己的想法總是相當(dāng)?shù)恼\實(shí)，他想問了，就問。



    姜晨微微蹙了蹙眉，轉(zhuǎn)過身來。



    他這樣一動，好像一副暗色的沒有生機(jī)的畫突然鮮活過來了。可是他說了一個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事，“你應(yīng)該先去沐浴……”



    ……



    陸小鳳抬袖聞了聞，從紅樓出來，脂粉味酒味不是難免的嗎？



    但是看著葉孤城的表情，雖然其實(shí)并沒有什么稱得上表情的表情，他還是突然有一種搗蛋的孩子遇到父母時(shí)的感受。



    姜晨又復(fù)述了一遍，“你應(yīng)該先去沐浴。”



    陸小鳳乖覺的去了。



    他有一種感覺，如果不去的話，葉孤城可能會將這句話重復(fù)一下午直到他去。更嚴(yán)重的結(jié)果，他可能在不耐煩的時(shí)候拿劍削他。



    而陸小鳳很相信自己的直覺，他的這種奇妙的預(yù)感，已經(jīng)將他從危險(xiǎn)中拉回來許多次了。



    等他再次回來的時(shí)候，看到他還是站在原地，顯然是連腳步都沒有移動一下。



    站了這么久，不就是海嗎？有何特別之處？



    陸小鳳想著，難道，這海對他有什么特別的意義？



    他想了，也問了。



    但這一次，他沒有得到任何形式的回應(yīng)。



    葉孤城好像個木頭人似得站著，沒有半分反應(yīng)。



    陸小鳳卻猛然哆嗦了一下，裹緊了衣服。……應(yīng)該不是錯覺，這里突然更冷了。



    就在他以為兩人將要這么看海看到天荒地老的時(shí)候，葉孤城開了口。



    “也許你應(yīng)該再帶回去一個忠告。”



    “……這把劍，只有平常才留在鞘中。”



    也就是說，不平常的時(shí)候就見血嗎？



    這……簡直是□□裸的威脅啊……



    對皇帝的威脅。



    偏生，根據(jù)這個人的行動就能看出，這不只是口頭上的威脅。



    他絕不只是說說而已。



    陸小鳳噎了一噎，“……你擔(dān)心，皇帝不會放下？”



    “會。”他突然轉(zhuǎn)過身來，直直的盯著陸小鳳，十分肯定道，“因?yàn)檫@個說客是你。”



    作為天道的寵兒，即使皇帝，也會為他的意愿讓路。這也是姜晨沒有殺了西門吹雪的緣故之一，既然沒有站在絕對的對立面，陸小鳳還有繼續(xù)存在的必要。他沒有繼續(xù)替葉孤城改朝換代的興趣了，而陸小鳳，將是解決這個問題極有利的幫手。



    想要這個皇位的人多了去了，后面不是還有太平王世子在。



    這些問題，陸小鳳來處理最好不過。



    陸小鳳唯有苦笑，看來在葉城主的眼里，他的面子，簡直是令人意外的大。



    海風(fēng)拂在面上，全然是咸腥味道。



    陸小鳳也望著那片海，突然道，“叨擾許久，明日我等也該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