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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仔細看,才發(fā)現(xiàn)他沒哭,反而帶著笑意。凌安嘬了口奶茶,他要的是無糖,可是喝進嘴里才發(fā)現(xiàn)有點苦,不好喝。那天他們一起回家,到了路口才分手,凌安盯著阮卿轉(zhuǎn)身的背影,發(fā)現(xiàn)阮卿是真的很瘦,走在風雪里像一根細瘦的竹,這么堅韌,卻又顯得脆弱。那時候他還不太信阮卿說的話,只以為他還在上一段感情里沒能出來,然而只要時間夠久,總會忘的。這世界上有多少感情熬得過時間,初時再是驚心動魄,山盟海誓,也會被柴米油鹽的生活瑣碎磨平,到最后只剩下灰燼里的一點余溫,摸上去還有暖意,卻不會再燙手了。凌安也不是沒有暗戀過,他也有過求而不得的人,最死心塌地的時候,他一個人踩著沙灘邊的海浪,以為他永生都不能再愛上別人了。可后來怎樣,他還不是連那人的臉都快忘了。他心里這么想著,也沒多在意,嘬著無糖的奶茶后悔沒加糖。結(jié)果三天后,他有事在阮卿家里留宿,他看見阮卿做噩夢了。噩夢誰都會做。可是阮卿躺在床上,臉色慘白,死死地咬著嘴唇,咬得嘴唇都出血了,還一言不發(fā)。凌安驚慌失措地把他搖醒,可他醒來以后,眼睛明明是睜著的,睫毛輕輕眨了眨,卻像在夢里沒出來。這屋子里很暗,他盯著凌安的臉,卻不是在看他,他把他認成了別人。也不說話,就這么一直看著他,眼睛里慢慢淌下眼淚。凌安嚇得不敢動,他以為阮卿是夢游了,怕自己貿(mào)然行動嚇著阮卿。可是過了好一會兒,阮卿的手慢慢地,慢慢地伸過來,很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神色,見他沒有露出生氣的樣子,才膽怯地把自己的手放上去。凌安聽見他叫了夏明之的名字。很輕很輕的一聲,春風拂過花枝一樣,聽得人心頭一軟。“明之哥哥,我會很聽話的,我不要你標記我了,”他看著凌安,小聲又惶急地說,聲音在安靜黑暗的房間里如此清晰,“我不會再求你永遠跟我在一起了。”“你帶我回去好不好?”他拼命地忍著眼淚,小聲地哀求,“你別不要我?!?/br>可是眼淚怎么忍得住,他躺在那里,眼淚從眼角落下來,不一會兒就暈濕了枕頭。凌安不敢動。他心跳聲大的自己都能聽見,整個人都呆滯住了,他從沒有見過這樣的阮卿。他印象里的阮卿一直清瘦蒼白,但是為人冷靜,說話做事都很有條理。他知道阮卿愛過一個錯的人,但是每次阮卿提起來,都是溫和平靜的,從不會破口大罵前任是個人渣。他以為阮卿應該永遠是這樣的。可現(xiàn)在,這個沒有任何異樣的夜晚,阮卿從噩夢里醒過來,把他認成了別人,他的手輕輕地握著他,哭得這么可憐,卻還要忍住,就為了求別人不要扔下他。凌安覺得自己也想哭。他此時還不知道阮卿與夏明之完整的那個故事,不知道阮卿曾經(jīng)在阮家遭遇了怎樣的折磨,可是他被阮卿小聲膽怯的聲音一勾,就難受得要哭出來。而阮卿始終熱切地看著他。凌安不得不開口哄他,“好,我?guī)慊厝ィ粫灰??!?/br>阮卿的眼睛亮了一瞬,那種煙火一樣的明亮,轉(zhuǎn)瞬即逝。他似乎得了這樣一句就心滿意足了,又閉上眼睛,重新睡過去了。凌安以為他是安心了,正準備躡手躡腳地離開。他卻聽見阮卿說了一句,“你又來夢里騙我了。”是這樣的清醒又冷靜。凌安驚訝地回過頭去,阮卿卻再沒有說話,就這么乖乖地睡在已經(jīng)被眼淚打濕了的枕頭上,睫毛微翹,嘴唇紅潤,分明像個高枕無憂的小王子。而第二天起來,阮卿似乎完全忘了昨天夜里的事情,正在給他準備早飯。他換了一件簡單的白襯衫,頭發(fā)隨便扎起來,鼻子上沾了一點面粉自己卻不知道,看見凌安進來,就笑了一下,露出甜蜜的酒窩和虎牙。他又變成了那個溫柔平靜的阮卿,除了過分清瘦了一點,看上去沒有哪里不對。他像是分裂成了兩個人,昨天深夜里痛哭哀求的阮卿已經(jīng)被他遺忘了,活在白天的這個,是已經(jīng)走出來,平靜生活的阮卿。可凌安心里頭,卻比昨天看見阮卿在哭還要難過。他接過阮卿給的面包,面包上刷了果醬,他咬了一口,覺得比昨天的奶茶苦多了。-凌安也不是特意想回憶起這段往事。可是他們此刻坐在客廳里面,電視里還放著嘈雜的家長里短,阮卿一句輕飄飄的“假的呀”鉆進他耳朵里,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都要喘不上氣來。他倒寧愿是真的。他看著阮卿還是溫和白皙的臉龐,小倉鼠一樣咬著薯片,看起來像個無憂無慮的矜貴小公子。可是凌安知道這都是假的。他也是后來才發(fā)現(xiàn),阮卿把自己的失控和痛苦都對元姝藏得很好,因為他覺得元姝為他cao心太多了,他舍不得元姝再為他傷神流淚了。所以他后來出現(xiàn)在元姝面前時,總是已經(jīng)平靜溫柔的模樣,雖然對夏明之舊情難忘,卻不至于影響生活。元姝那時候忙于手里的項目,有時候連洗臉都沒工夫,慢慢也被他騙過去了,心里樂觀地覺得只要別再遇上夏明之那個王八蛋,別再遇見阮家,阮卿就能重新有美好的一生。所以當凌安告訴阮卿,他夜里會做噩夢的時候,阮卿第一句話就是,“別告訴元元好嗎?”凌安看了他很久,說,好。一直到今天,阮卿還在騙元姝,卻騙不了他。第二十六章喜歡凌安有很多話想和阮卿聊聊,他不去睡覺非要和阮卿在客廳里耗著,自然不會是因為閑著沒事。可是看著阮卿清亮坦蕩的一雙眼睛。他又覺得自己什么也問不出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卻是問,“有酒嗎?”阮卿想了一下,“只有冰啤。”凌安也不挑,跟阮卿一人拿了兩罐,轉(zhuǎn)戰(zhàn)到外頭的陽臺上,一人靠在一張?zhí)梢紊希粗饷嬉箾鋈缢?,燈火闌珊。如今已經(jīng)是夏天了,阮卿公寓樓下的花都開了,空氣里飄著若隱若現(xiàn)的花香,偶爾一兩只小飛蟲路過。凌安身上的信息素味道也摻在微風里,是檸檬蘇打水一樣的味道,淡淡的,不太像凌安張揚明艷的性格,在夏天里卻格外清新。“你想問什么就問吧?”阮卿好心地幫他開口,他怕小師父今天不說他一通,能憋得整夜不睡著覺。凌安看他一眼,心里頭悶得慌,他拉開了啤酒的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