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cuò)，陣法被破壞了，不過破壞陣法的，可不是人。”



    “道長此話何意？”裴云上身微傾，急忙問道。



    柳舒眉梢一揚(yáng)，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玉沁，隨即一抬手。孔旗會意，掀開籠子上的黑布，只見一只虛弱的紅狐懨懨地躺在籠中，肚腹間的白毛已然被鮮血染紅，板結(jié)成一塊塊血斑凝在毛發(fā)間，狼狽不堪。



    黑布一掀開，紅狐微微側(cè)頭避開突如其來的亮光，隨后轉(zhuǎn)頭，漆黑的眼珠掃視過在場眾人。在看到玉沁時(shí)稍稍一頓，又若無其事地重新趴了回去。



    玉沁面上不露聲色，內(nèi)心大為震驚。



    胡九郎怎么會落到柳舒手里？！以胡九郎的能耐，根本不可能破壞夏星瀾的陣法！難道……玉沁面色凝重地看向柳舒，柳舒則施施然站在一旁，讓眾人看這狐貍。



    難道，柳舒知道了他的身份？不，不可能，柳舒再怎么說也只是一個(gè)凡人，不可能看穿他的真身。



    那他抓胡九郎究竟是意外，還是別有用心……



    玉沁此刻反倒是冷靜下來，暗自思忖道，柳舒再怎么說也只是個(gè)凡人，不可能給他下咒，況且先前的夢魘，更不可能是個(gè)凡人所為，既然柳舒按兵不動(dòng)，那么他也不能自亂陣腳。



    玉沁偏頭去看夏星瀾，夏星瀾雙眼死死鎖著籠中的紅狐。



    “陣法不起作用，是因?yàn)橛袞|西破壞了他，幸好我事先有所準(zhǔn)備，這不就抓了個(gè)正著？”柳舒敲了敲鐵籠，發(fā)出尖銳的聲響，紅狐惡狠狠地齜牙，喉嚨發(fā)出一陣低鳴。



    “或許…這只是一只普通的狐貍？誤闖了進(jìn)來而已”連歌忽而輕聲說道。



    柳舒似是早有準(zhǔn)備，聞言只是向夏星瀾抬起一手，道：“放心，我不會錯(cuò)殺無辜，至于它是不是妖嘛，我說了不算，就請師兄將陰陽玉借我，稍后答案自會揭曉。”



    夏星瀾面色復(fù)雜地與柳舒對視良久，隨后將佩劍上的太極卸下，緩緩遞了過去。



    玉沁不動(dòng)聲色地稍稍側(cè)過身子，用余光打量起紅狐，紅狐似有所感，耳朵動(dòng)了動(dòng)，卻是并未回頭與玉沁對望，玉沁悄悄嘆了口氣，心知胡九郎是為了避免柳舒發(fā)現(xiàn)端倪。



    柳舒接過太極，朝孔旗努了努嘴，孔旗會意，將鐵籠放了下來。



    隨即柳舒上前，將太極自鐵籠頂上的縫隙中扔了下去，霎時(shí)間，一道沉悶地嗡鳴聲響起，似是裹挾千鈞之力，如潮水般一層層地向外擴(kuò)散，眾人皆是心神一震。



    太極在觸碰到紅狐的一剎那，開始飛速轉(zhuǎn)了起來，紅狐頓時(shí)發(fā)出一聲凄慘至極的鳴叫，哀叫著不斷向鐵桿上撞去，身上的傷口在掙動(dòng)間再次破裂開來，鮮血迸出染紅了地面。



    玉沁雙手一緊，死死握成拳，強(qiáng)忍住不動(dòng)手，撇開頭不忍去看胡九郎。



    侍女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孔旗一腳踩在籠子上，使得紅狐不論怎么掙動(dòng)都無法弄翻鐵籠，不一會兒，紅狐身子癱軟下去，口鼻間溢出血沫，不斷抽搐著。



    紅狐的哀鳴不斷刺入玉沁的耳中，像是一柄利刃般狠狠地剜著他的心，他只需要揮揮手，就可以解救他的下屬。



    但他卻因?yàn)椴辉冈谙男菫懨媲氨┞渡矸荩郾牨牭乜粗爬伤廊ァＷ约簞t在一旁袖手旁觀。



    玉沁的手不自覺地攥緊，眼神猶疑。夏星瀾則是無動(dòng)于衷地看著籠中紅狐掙扎，絲毫沒有叫停的意思。



    玉沁心中一陣酸澀，胡九郎是他的族眾，他的部下，在夏星瀾眼里卻是一個(gè)人人得而誅之的妖怪，哪怕胡九郎并未沾染人命……



    如若有一天，自己的身份敗露，夏星瀾也會這樣冷眼旁觀，漠然置之么。



    “且慢，那狐貍好像快咽氣了，還是留一命吧，說不準(zhǔn)能問出更多的事。”連歌輕聲道。



    柳舒?zhèn)阮^瞧向連歌，連歌面不改色與之對視良久，毫不退讓。柳舒倏然一笑，伸出左手揮了揮，隨即籠中的太極發(fā)出一陣金光，飛到他手上。



    夏星瀾從始至終一言不發(fā)，宛若置身事外的旁觀者。



    “我說了不算。”柳舒笑著道“師兄，你認(rèn)為如何呢？”



    夏星瀾抬眼看去。



    “這狐貍，是殺，還是不殺？”



    玉沁霎時(shí)緊張起來，掌心出了一層汗。玉沁不敢去看夏星瀾，只能在心底不住喃喃道：“不，不要，別殺他。”



    屋內(nèi)靜默片刻。



    “既然是他破壞了陣法……害死了無辜…”夏星瀾沉聲緩緩道，后半句雖未出口，眾人卻不約而同地心領(lǐng)神會。



    玉沁閉上眼，一顆心落到谷底。掌心傳來刺痛感，指甲深深地陷入rou中。



    柳舒轉(zhuǎn)身朝著連歌略一頷首，反手抽出背上長劍，緩緩走向紅狐。紅狐虛弱地看著那柄雪白發(fā)亮的長劍，眨了眨眼，呼吸逐漸平緩下來。



    柳舒站定，高高舉起長劍，劍尖透過鐵桿縫隙對準(zhǔn)了紅狐，卻遲遲沒有刺下去，只是微微偏頭看向玉沁，似是在等待著什么。



    玉沁心神不定，眼見那劍愈來愈下，紅狐閉上眼，放棄掙扎。



    “住手！”玉沁猛地喝止，眾人皆是一愣，甚至連夏星瀾都有些不解，輕聲道：“玉沁？”



    玉沁卻并未理會夏星瀾，雙眸死死地盯著籠中的紅狐，紅狐聽見玉沁的聲音后耳朵動(dòng)了動(dòng)，尾巴微微一翹，似是想支起身來，卻因傷勢過重而動(dòng)彈不得。



    玉沁沉默良久，聲音有些發(fā)顫：“我記得，夫人遇到的那只狐貍已經(jīng)死了，我想，這紅狐會不會是那狐貍的族親，或許可以通過它來得知那蛇妖的蹤跡。”



    連歌聞言會心道：“是的，我那日好像的確曾見過一抹紅色的身影，想來這紅狐與那狐貍是一道的，不過先暫且留著它的性命，關(guān)押起來再說。”



    



    



    第21章計(jì)劃



    堂中安靜了下來，柳舒若有所思地轉(zhuǎn)頭看了眼夏星瀾，并未答話。



    裴云思索片刻后略一點(diǎn)頭，附和道：“我覺得此法可行。”



    柳舒面不改色，從容道：“既然裴大人發(fā)話了，那么我自當(dāng)遵從。”語畢收劍轉(zhuǎn)身，重新坐了回去。



    玉沁悄悄松了口氣，臉色舒緩下來，夏星瀾神色復(fù)雜地看著玉沁，良久才轉(zhuǎn)過頭去，玉沁張了張口，卻一時(shí)有些語塞，有些頹然地垂下了腦袋。



    現(xiàn)在還能怎么說呢？解釋越多越描黑。兩人相鄰而坐，玉沁此刻卻覺得他們之間仿佛無形間多了一層薄紗，互相看不真切。



    在夏星瀾看來，人與妖本就水火不容，兩個(gè)種族之間有著難以逾越的天塹鴻溝，是他一意孤行，欺騙了夏星瀾，但玉沁卻并不后悔。短短幾年的春秋，卻勝過他虛度的百載光陰。



    只可惜……玉沁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整個(gè)人都顯得有些頹靡。



    既然裴云都點(diǎn)頭了，夏星瀾與柳舒亦不反駁，此事便算敲定了下來。



    孔旗重新將黑布蓋在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