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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人下意識轉頭望去,甚至于包括那些海盜在內。朦朧的夜色中,許多都看不清,可是唯獨燈光下那一抹金色的發異常明亮地映入所有人的眼底。宛如一劑強心針打下,托澤斯人的情緒高漲而起,身體也涌出無窮的力量。他們掉頭再一次和海盜拼命廝殺了起來。那一處的城墻上,金發的王子在騎士們的護衛之下,再一次踏上了城墻。燈光昏暗,雨夜模糊,讓人看不清他的臉色。少年的臉上,大部分都是毫無血色的蒼白,仿佛所有的紅色都匯聚在他緋紅的頰上。那是不正常的殷紅。他邁步向前走去,一步步走得很穩。每走一步,扯動他的手臂,扯動他后背上的皮rou,那箭傷就劇烈地抽痛一下。沒人看得見他衣著下面雪白的繃帶。也沒人能感覺到他吐出的氣息的guntang。獨眼騎士緊緊跟在他身后,身側的拳用力攥緊。伽爾蘭的臉色很平靜,每走一步后背抽搐般的疼痛被他死死地咽在抿緊的唇中。他站在城墻上,拔出長劍。“跟我來。”他說,依然是簡單明了三個字。他向著對面的海盜沖去。簇擁而來的將士們高聲呼喊著奮不顧身的跟在他的身后。…………一夜廝殺,天色逐漸大亮。海盜沒有絲毫后退的跡象。然后,時間一點點推移,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到了下午時分。托澤斯戰役的第四天也即將過去。援軍依然不見蹤影。雨依然在下,nongnong的血腥味伴隨著雨水的腥味縈繞著這座浴血的城墻。數不清的尸首堆積在城墻腳下,因為堆積得太久,已經開始散發出腐爛的氣息。同樣,也有無數的尸體泡在城墻上黑紅色的血灘之中,散發著難聞的味道。海盜再一次緩緩退去。神經已經快要繃緊到極限的將士們在海盜退去的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一屁股跌坐在全是泥水和血水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們渾身上下也都是泥巴和血跡,每個人看起來都狼狽不堪。揮舞了無數次,對此刻的他們來說已經沉重得要命的刀刃長矛放在一邊,他們的手在握著水囊灌水的時候都在微微發抖。快要力竭了。已經筋疲力盡了。從昨天深夜一直到今天的下午,長達一天的時候,幾乎沒有可以休息的時間,海盜的攻擊如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像是驚濤駭浪一般轟擊著這座城市。他們甚至都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打退幾波海盜的攻擊了。無數次防線岌岌可危。無數次他們都以為不行了。可是無數次他們硬是咬牙撐了過來。高強度的激烈戰斗幾乎讓所有人的腦子都已經麻痹,他們只是撐住了這一口氣,他們只是憑借著那一股憋在胸口的信念。就這樣,一次又一次在無比險惡的環境中撐了下去。此刻,在難得喘息的間隙中,幾乎是不約而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一個方向。從深夜到現在,有著一頭金色長發的少年的身影從始至終都站立在雨幕之中,站立在城墻之上,站立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就像是一面永不倒塌的旗幟,凝聚著所有托澤斯人的信念。王子還在。他們想。他們的王子還站在那里,和他們站在一起。所有人都這么想著,咬牙撐住了最后一口氣。他們要和王子一起,死戰到最后一刻——…………雨下得很大,讓四周的一切都變得濕漉漉的。已經第四天了,如果艾爾遜答應出兵,援軍最遲午時應該到了。可是到了現在,馬上下午都要過去了,艾爾遜海軍依然遙遙無蹤。塔爾。你在哪里?伽爾蘭眩暈得厲害,他靠在城墻上,閉上眼,似乎是在小憩,其實是在以此緩解自己的眩暈感。這種眩暈感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厲害。渾身都已經濕透了,頭發浸透了水,濕淋淋地貼在頭上,讓他的腦袋重得厲害。他覺得自己整個人像是都浸泡在冰水之中,那寒意滲入血rou,滲入骨髓,冰冷刺骨。可是身體里的血液又像是燒開了一般,guntang得厲害,讓他的身體里像是有火在灼燒。體內體外,這種冰火兩重天的痛苦滋味令他幾欲昏厥。只是每一次快要昏厥的時候,他就狠狠地擰自己的手臂,用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被披風掩蓋著的手臂上,已都是青青紫紫的淤青,看上去異常駭人。此刻,他整個人都已經昏昏沉沉的。后背抽痛得厲害,箭傷早已在劇烈的動作中撕裂開來,他甚至能感覺到那里滲出來的溫熱的血一點點浸透衣服的觸感。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火焰灼燒著,氣息燙得驚人。……如果能干脆地倒下去就好了。靠在城墻上,呼吸急促,意識卻越來越模糊的伽爾蘭在恍惚中想著。放棄一切,就這么倒下去,失去意識,將一切拋之腦后。他就不用再繼續忍受這種痛苦。他就能輕松很多。…………可是不行。臉頰緋紅的少年睜開眼,站直了身體。他急促呼吸時噴出的氣息在冰冷的雨幕中形成一團霧氣。誰都可以倒下,唯獨他,不可以。他不可以。☆、第110章第110章閉著眼在城墻上靠了好一會兒,將這一陣劇烈的眩暈感強忍過去之后,伽爾蘭才起身站直。他起身的時候,整個人微微搖晃了一下,像是要摔倒。但是下一秒,他就強行撐住了身體,讓自己站穩在地面上。就在伽爾蘭的身體搖晃了一下的時候,一直守在他旁邊默默地看著他的凱霍斯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扶人。只是,他的手剛一動,看到伽爾蘭自己撐住了,就又默默地收回了手。他退到一邊,沉默地看著伽爾蘭邁步向前。伽爾蘭沿著城墻向前走,他走得很慢,因為身體已經不堪重負,披風的兜帽掩蓋住他不正常的燒紅的臉,只將那濕漉漉的金發露在外面。他路過之處,那些筋疲力盡地癱坐在城墻下休息的將士們紛紛將目光投在他的身上。他們黯淡的眼只有在看到他的時候,才流露出一點光彩。他們灰暗的臉色只有在看到他的時候,才恢復了一點生氣。伽爾蘭的心情很沉重。即使是越來越模糊的視線,也能讓他看見自己走過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