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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抽抽搭搭地偷偷哭,第一次在心里‘罵’起小叔,還有祖父。 “我,我走不動了。” “那就休息一會兒。” 孟以非倚著樹坐下,聲音低沉僵硬。 瞿小金忍了許久,忍到現在,終于忍不住:“我們能不能找個地方,哪怕是縣城也好,好好地休息幾天再走?” “不行。” 瞿小金頓時被噎住,氣悶地閉上嘴,半晌又問:“劉副官他們呢?” 說好的在城隍廟碰面,可是孟以非連去都沒有去,下了火車直接截了輛驢車走,之后又換了牛車,還跟著一家走親戚的鄉親蹭了一回手推車。 再然后就是不停地走路,她完全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要走多久,只是跟著。 鞋底都快磨壞了,腳指頭生疼。 三天下來沒有洗過一個澡,沒有睡一個踏實覺,她現在是蓬頭垢面,哪里還有瞿家小姐的風姿。 瞿小金生下來的二十多年,從不曾受過這樣的罪。 孟以非一蹙眉,忽然起身拉住瞿小金,整個人就地一滾,滾到旁邊的泥濘中。 瞿小金的嘴巴被他堵住,一開始還瞠目要咬人,可隨即就聽到犬吠聲,緊跟著十幾個騎著自行車的黑衣短打裝扮的人匆匆而過。 對他們視而不見,直接沿著河溝向東邊奔去。 又等了好一會兒,孟以非才拖著瞿小金出來繼續走。而且轉了方向,并不去她剛才隱約看到的縣城城墻。 瞿小金遲疑道:“是不是。…一直有人追蹤我們?縣城里是不是有敵人的眼線?” “對。” 孟以非嘆氣。 “事情比想象中更急迫更糟糕。” 他猜,可能是他平時亂寫的東西,終于讓識貨的人看到了一點。 也是他太過著急,教導學生的時候過于急促,把他腦子里模擬實驗的,略有些可怕的東西拿出來給人看過,因此才越發引人注目。 一次又一次。 瞿小金每一次都在絕望邊緣上跟著孟以非逃出生天。 危險好像無處不在。 她簡直要以為自己得了被害妄想癥,走啊走,路永遠走不到盡頭。 這日終于短兵交接,他們兩個剛在一小村子里落腳,討了一碗水喝,村長忽然指著孟以非大叫一聲:“五百塊大洋!” 村民們頓時一窩蜂地沖過來捉人。 要不是孟以非忽然變得神勇無比,居然一人一揮手一踢腿就打飛了七八個,他們兩個恐怕真要被綁回去換五百塊大洋。 “嗚!” 瞿小金抽抽涕涕地哭,“我就值五百塊大洋?” 孟以非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輕笑:“是我值五百塊大洋,你只是五百塊大洋的添頭。” 瞿小金:“。…嗚!” 孟以非搖搖頭,見她本能地知道小聲,也就不多勸,只等她哭累了才道,“日本人的手,真是伸得太長了。” 他們跑了三天,雖然體力都不足,磕磕絆絆的,還繞了許多彎路,遠路,可是也跑過好幾個城鎮,好幾個鄉村,愣是沒逃出日本人的情報網。 這里是華國,他們的地盤,到現在劉副官的接應人員都沒找到他們兩個,可日本人的情報人員卻追上來好幾次。 瞿小金沒有多想,孟以非也沒來得及深入去想,卻已是毛骨悚然。 “為什么一定要走?呆在登州市,我伯父叔叔,還有祖父,都會保護我們,什么事都不會有。” 瞿小金自幼生活在家人的保護下,在她的心中,瞿家就是最堅固的保護傘,絕對沒有漏洞。 “要不我們回去吧,祖父會趕走所有的壞人,什么事都不會有的。” 孟以非想了想,輕笑:“但是登州市太小,位置也并不好,我要建更多的船,更大的船,除了船,我還想造飛機,造坦克,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我都想要。” 瞿小金瞠目結舌,若是如此,不光登州太小,華國也太小。 美國很大,英國很大,很多國家不是都可以提供很好的條件,為什么要吃這份苦? 再是兩日奔波,瞿小金稀里糊涂地跟著孟以非,闖過或明或暗七八道關卡,終于和劉副官他們再次接上頭,坐上了火車。 這回火車沒買上二等座,先上了三等座,可瞿小金竟然也漸漸可以忍受,至少能歇歇腳,擠一點也無妨。 安安穩穩地坐下,瞿小金才發現孟以非的鞋子上糊了一層血漿,他的情況也是十分糟糕。 瞿小金頓時怔了怔。 孟以非的身體素質,比起好吃好喝養大的瞿小金,也強不到哪里去。 瞿小金的滿腹委屈稍微收斂了下,忍不住迷惑。 她看到報紙上說,孟先生是個特別有能力的科學家,美國好幾所著名的大學都邀請他去做研究,還會給他提供很多研究經費。 為什么他不去?非要吃這等苦。 終于到了地方,瞿小金看著灰突突的,狹小的房子,特別樸實,說著一口聽不懂方言的鄰居,宛如被雷劈了一般,特別無力,不敢置信地看向孟以非。 孟以非笑了笑:“我們即將開始新生活。” 瞿小金看著這位蒼白虛弱的臉,想到這一路上吃的苦頭,再看周圍的環境,只覺瞿家投資的這人是個傻子。 孟以非先到造船廠看了一眼,廠子里的老工人,還有劉將軍派來的人都有些訕訕。 造船廠還在辛辛苦苦地建造中。 機器大部分都在等瞿家運送過來,廠子里目前有的都是國外早早淘汰掉的老機器。 看到這一切,所有人都會有種感覺,劉將軍是個大騙子,把人家人才從安樂窩里騙過來給他開荒,簡直太壞了。 孟以非到是一點也不意外,而且也沒有抱怨。 “先給我仔細介紹一下廠子里的情況,尤其是工人們的情況,越快越好。” 孟以非和幾個老工程師蹲在廠子里一呆就是七天。 瞿小金卻是傻了眼。 孟以非不露面,她怎么辦? 一日三餐到是有鄰居家的大娘給她送,第一天,一盆白蘿卜,一盆炒豆角,一盆白米粥。 第二日,一盆烤紅薯,很甜。一盆小米粥。 第三天,一盆肥rou野菜疙瘩。兩張烙餅。 瞿小金:“。…哇!” 她實在受不了,起身出門打算去找孟以非,最起碼也得找點正常食物。 這會兒正是傍晚,瞿小金找到鄰居大娘家,正好看到鄰居家在吃飯。 鄰居大娘手里拿著黑乎乎的野菜團子,兩個孩子狼吞虎咽,恨不得把手上沾著的野菜汁也舔舐干凈。 每個人的飯碗里的米粒,十根手指頭仿佛就能數的出來。 瞿小金:“…” 鄰居大娘也有些不好意思:“就晚上吃得稀薄些,反正一會兒就睡,中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