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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打她的主意,也要思量一二。 可是,打翠玲的主意,就不必多考慮。 經常在沙漠這條線上來去的人,就是表面上再純良無辜的商人,做的買賣也不算干凈。 楊玉英目光一掃,就確定窗邊的老漢和他孫女,東邊座位上趴著的穿著打扮和乞丐差不多的中年漢子,還有南邊那兩兄弟,都有些居心不良。 “小姑娘,老娘肩膀有點酸,你過來,給我捏一捏。” 柜臺前,年過三十的老板娘忽然笑道。 她長得一般,皮膚有些糟糕,年過三十,只是個尋常婦人,卻有一雙挺漂亮的眼睛,只這雙眼睛在,整個平凡的面孔也多出幾分韻味,可謂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楊玉英莞爾,果然站起身走過去,走到老板娘背后,伸手捏住她的肩膀,輕輕一提。 只聽咯吱咯吱幾聲響動,老板娘先是倒抽了口冷氣,隨即整個身體一軟,趴在柜臺上,喉嚨深處發出一絲呻吟。 “好,好舒服!” 她本來肩膀到脊梁,還有腰身都酸疼的厲害,面上雖然不顯,可在這等地方生活久了,難免一身的傷病,可此時讓楊玉英提著肩膀,一路向下捏,只覺得一股熱流從上而下,渾身暖洋洋的,骨頭好似輕了好幾斤,舒服極了。 楊玉英也就給她按了幾下子,老板娘就整個人軟在柜臺上,懶洋洋地不想動。 “老板娘,誠惠,五塊錢。” “給,給。” 老板娘迷迷糊糊地道。 給了錢,老板娘精神了下,心下驚異:“沒成想,我到看走了眼,小丫頭好手藝!這是會醫術?” 她本來是覺得小姑娘可憐,一個人被丟在這等地處,怕不是要被生吞活剝了去,于是升起一絲憐憫,出口維護,不曾想,這小丫頭竟有點本事,不像個沒成算的。 楊玉英揚眉一笑,“老板娘客氣了,只會皮毛而已。” 她先不急著拿錢定房間安歇,又道,“老板娘,不知你們酒肆缺不缺說書先生?我身無分文,欲賺些路費,不如我借貴酒肆的寶地,說上幾段書,要是說得好,客人們捧場,賺了錢咱們三七分成,你三我七。” 老板娘一噎,抬頭看了她兩眼,想了想,竟然開口答應了。 她當然不是什么慈善人,大風酒肆也沒搞過說書一類的花頭,在這地方出沒的客人,很少有閑情逸致想休閑娛樂,他們酒肆只要有酒有水,有菜有rou,生意就不會少,當然也不會多。 但是這小丫頭要做,她略一思索,也便答應,別的不說,至少她還想找人給捏捏背,好歹能找得到。 捏背這事,很讓人上癮。 楊玉英便順利在酒肆落腳,店小二很有眼力地給她分了一間房間,朝向好,面積大,還不要錢。 到晚上,她順便在混在店小二里頭,跟著吃了一頓飯,老板娘大約是覺得她有點厚臉皮,但也沒說什么。 吃過飯,楊玉英早早回房間歇下。 入了夜,夜晚的風有點寒涼,楊玉英抱著被子,忽然睜開眼,轉頭看向窗外,盯著看了一會兒,又默默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早。 徐徐清風吹過,難得少去幾分黃土氣味,多了點清香,楊玉英起床洗漱,就慢步走入酒肆,舉目看去,見大風酒肆忽然多了好些客人。 整個大堂都坐得密密麻麻。 姜晚也來了,倚靠在窗邊,眼睛赤紅,神色疲憊,連皮膚看著都黯淡無光,頭發蓬亂,仿佛一夜沒睡。 她正死死盯著她左前方。 楊玉英的視線一掃,就看到她左前方坐著的是個年輕人,二十多歲,容貌端正,身上披著件藍色的披風,神色嚴肅,低眉舉杯飲酒。 是宋晟。 宋晟聽見聲音抬頭,一眼就看到楊玉英,目中不禁流露出一點溫潤之意,起身想過來,他還沒動,姜晚整個人就撲過來抱住他手臂,一口咬下去。 “你還敢看別人?再多看一眼,我就挖壞了她的臉!” 楊玉英:??!! 宋晟皺眉:“姜晚,你不要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你就為了個傻瓜笨蛋,大字不識一個的蠢笨女人來罵我?” 楊玉英蹙眉,卻不理會二人之間的糾纏,舉步走到酒肆柜臺旁邊的空地上,笑道:“諸位,小女初來貴地,身無分文,莫可奈何,只能以說書為生,今日便獻丑了,還望諸位客官有錢的捧個錢場,無錢的捧個人場…” 翠玲十五歲,年紀小,長得漂亮,說話聲音清亮動聽,此時又無別的消遣,一干客人還真來了興致。 楊玉英又笑:“那今日便,先粗略講一講六經,講得不好,大家多多包海。” 眾人:什么?! “自古以來,士人以、、、、、為‘六藝’…” 所有客人:什么鬼! 第三百一十章 驕縱 老板娘‘噗’地一聲,噴了口茶水。 底下坐著的客人們也是人人驚訝。 他們走南闖北,見過的說書先生不勝枚舉,講江湖故事的,講市井八卦的,講歷史傳說的,講話本的,應有盡有,但是在茶樓酒肆開講六經的,還真一個也無。 “小丫頭才多大的年紀,難道也讀過書,上過書院?怎敢講六經!” 旁邊一老一少,祖孫兩個中的老人,老氣橫秋地搖了搖頭,冷聲道,“荒唐!” 楊玉英卻是一本正經,全然不覺得自己哪里不對。 翠玲這姑娘從小就笨,是出了名的小傻子。 姜晚帶她從春月樓出來,這一道上,一開始還好,姜晚還稍稍客氣一些。 但是沒多久,她就發現翠玲腦子實在不靈光,因此對她越來越不耐煩。不是說動輒打罵,只是全然不把她當一個完整的人看,時常視若不見。 姜晚驕傲任性,因為家世的緣故,從小就要什么有什么,容不得旁人違逆,可她也不是沒有腦子,不會閑著沒事去得罪人。 她對翠玲態度輕蔑隨性,說白了就是瞧不起她。 哪個千金小姐會瞧得起一個小小婢女?何況還是個小傻子,小笨蛋? 在翠玲的記憶里,她看到很多讓人不舒服的場景。 春月樓的客人笑盈盈地開玩笑:“小傻子腦子不好,但是臉長得好,仁兄帶回去雖然不能紅袖添香,可也賞心悅目啊!” 姜晚正給宋晟寫信,翠玲送了一杯茶過來,不過多看了一眼,姜晚便滿臉的不耐煩。 “你又不識字,還看得懂不成!” 一句話,翠玲羞得滿面通紅,她想說,自己不是傻子,只是。…可能有一點笨。 她還想說,她識字的,她不光會寫自己的名字,還認識不少字呢。 只是她笨嘴拙舌,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