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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楊玉英眉頭緊蹙,神色發木,似是心不在焉,不禁輕聲安撫道:“沈夫人也別太擔心,沈大人人在縣衙內…” 話音未落,就見前面一團亂,聲音嘈雜。 楊玉英腳步一頓,蹙眉。陸捕頭趕緊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就見云海縣的縣太爺沈大人正腳步匆忙地向這邊狂奔。 他頭上的金冠歪斜,發髻散開,衣服凌亂,滿面焦慮,懷里還半摟半抱著一女子,神色惶惶,急聲道:“你是什么人,好大膽,竟敢行刺朝廷命官!” 陸捕頭心下一驚,激靈一下打了個哆嗦。 遲疑間,拐角處就出現一個霧一般的影子,高冠博帶,一身華貴道袍,冰肌玉骨,似不食人間煙火。 下一刻,這冰雪一般的道士,眉宇間依稀間露出一絲困惑,很自然地以兩指捏住沈若彬的衣領,輕輕一扯。 沈若彬先是一怔,瞬間駭然,只覺頭頂好似壓下一座大山,壓得他頭重腳輕砰一聲砸在地上,鼻孔噴血。 “啊!” 他懷里的女子也被拽倒,失聲尖叫了一嗓子。 陸捕頭嚇了一跳,緊緊握住刀,可一回神就心頭發苦,他能攔得住? 道士似乎有潔癖,袖子落下來,罩住玉色的手,這才提起沈若彬的頭皮,指尖冰冷的劍意凝聚。 后面緊追慢趕過來的云海縣捕頭和捕快們一步一滑,本能地都感覺到鋪天而至的殺意,個個是一臉的驚駭欲絕。 “師哥。” 楊玉英反而最輕松,默默靠墻而立,欣賞了片刻沈若彬的丑態,笑道,“歐陽雪,你難道想讓我不明不白地做個寡婦?” 道士沉默,一點點收攏劍意,把人拎起來,信手擱楊玉英眼前,到也算輕拿輕放。 沈若彬嘴唇發白,輕輕顫動,抬眼看向楊玉英,臉上隱約帶出一絲迷茫:“誰?” 陸捕頭:。… 話說,沈大人作到這份上,連結發三年的妻子都不認得,此時被人家沈夫人的娘家人生生打死,那也再正常不過了。 沈若彬不是傻子,他只是一時反應不及,顯然已經見到母親,知道楊玉英來登州之事,猛然回神,怒道:“是你?” 隨即,一把摟住趙錦的肩膀,努力向自己身邊的衙役走了兩步,離那道士和楊玉英遠一點,滿臉戒備:“你來干什么,害了錦兒一次還不夠?” 眾捕快:“…” 你是不是傻? 不對,傻子都知道現在人家的高手一個能抵得上他們一百個,人家才掌握主動權,不示好,不服軟,到硬氣起來了,有病吧! 楊玉英冷笑,伸手握住身邊又蠢蠢欲動的道士的胳膊道:“我本來想扔下和離書完事,懶得與你嚼舌,可看你這么一副嘴臉,我到非與你辯一辯不可。” “我為什么來你不知道?要不是不想我師哥變殺人犯,你當我愿意見你這張臉?你算個什么東西!” 沈若彬聽她毫不留情的質問,臉色頓時鐵青:“你!” “你什么你!你到是說說,我楊玉英究竟有什么地方對不住你?” 此時六月,卻是風冷如刀,沈若彬狼狽的臉上冷汗滾滾,眉頭緊蹙,眉宇間隱隱有些不耐煩。 楊玉英冷笑:“當初是你老師董周先生上榮國府向我娘提親,不是我上趕著要這門婚事,你若不樂意,大可反對,難道還有人能逼你娶我不成?” “榮國府可是逼你了?若是,你說出來,我到要看看何人如此害我!” 沈若彬這才愣了下,一時語結。 楊玉英深吸了口氣:“整整三年,你一次也沒有回過沈家,甚至沒給過一塊錢的俸祿,家中一切事務都由我cao持,你娘是我奉養的,你弟弟讀書是我供的,補習費一個月六十,我可沒虧過他,這個妻子,兒媳婦,嫂子,我都做得無可挑剔。” “可是你呢?你沈大才子的夫人忽然就改姓趙了,我身為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知道,你的趙姓夫人和你琴瑟和鳴,在登州逍遙快活,我也不知道,等到滿京城的老少爺們都知道了,京城傳言,寧安公主和皇后說八卦的時候說的也是這個,我竟然才知道——原來我丈夫的妻子姓趙不姓楊,我什么時候改的姓?” 楊玉英神色間英氣逼人,“我楊家不算什么名門望族,可也滿門忠烈,祖父,伯父,父親,叔父,皆已戰死沙場,如今只獨留我一個女兒,別人能改姓,我不能。” 周圍一片靜寂,鴉雀無聲,便是緊隨沈若彬而來的那些衙役,臉色也不大好看。 提起楊家,在京城或許不顯眼,可在登州,卻是人人感激,戶戶都為楊家人立過長生牌的。 楊玉英沉默了一會兒,似是有些疲憊:“罷了,你娘,你妹子我已經給你送到了云海,嫁妝單子給你一份,這幾年你的俸祿不入公中,花用的都是我的嫁妝,花用就花用了,京中剩下的我自會托人取走,三年前你帶走的,還有后來我送到登州的部分,勞煩你整理好,我會請人去拿。” 沈若彬聲音干澀,臉上羞怒交加,半晌才咬牙道:“。…好。” 陸捕頭皺眉,云海縣衙的這些衙役們也心里很不是滋味。 人人都清楚沈大人家境貧寒,可現在想想,他到登州以后卻是戴金冠,穿狐裘,綾羅綢緞一樣不缺,身上配飾件件都是珍品,趙氏身體不好,要用各種名貴的藥品補品養著,燕窩當飯吃,百年人參也要時時有。 云海縣乃苦寒之地,不要說他當官官聲還算清廉,就是不怎么清廉,怕也難搜刮出多少油水,這些東西,可不正是沈夫人給置辦的? 沈大人,也真是厚顏無恥的很了。 第五章 不自在 云海縣縣衙 趙錦坐在空空蕩蕩的房間里,身體有些虛軟,目光呆滯。一連三天食不下咽,睡不安寢,自是精神萎靡。 梳妝臺沒了,只一面銅鏡還扔在床頭,鏡子里一照,竟是連皮膚也粗糙的不成樣子。 門外隱約傳來一陣陣刺耳尖利的叱罵。 “造孽啊,哪里冒出來的野狐貍精哄騙了我兒!你個黑心肝的掃把星,怕不是吊死鬼投胎轉世的,把你自己家給禍害得斷子絕孫了,還想來禍害我們家?” 沈老太太自兒子做官,就好生裝了一陣子斯文人,可一個在鄉下守寡,撫養兒子成人的老太太,哪里又當真做得了菩薩,那是撒潑打滾的技能一樣不缺。 趙錦搖搖欲墜,淚珠滾滾而落。 沈若彬一進門,見到的就是這等雞飛狗跳的場面,趕緊過來先安撫母親,好不容易把母親哄回房,進屋見到蒼白憔悴的愛妻,登時心疼:“都是我不好,沒早早處理那悍婦,連累你了。” 趙錦搖頭:“是我不對。…我不該貪心!” 她為什么要愛沈哥哥,明知道姻緣已絕,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