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的人驚訝不已，有些帳目，就連趙老嬤和王春花都不記得了，他們向來是伸手管要不管記的，哪里記得從趙大虎那里拿了多少東西，從來只有嫌少的。

“原來趙阿嬤真是好算計，這將二兒子分出去分明是要他養(yǎng)趙家一大家子吧。”

“原本看晗哥兒家三間大屋以為日子過得紅火的，哪里知道就是個外面好看的，說起來當初趙家分家可除了兩畝田什么都沒有的，我記得這三間大屋還是用晗哥兒的陪嫁蓋上的吧，嘖嘖，合著就趙家他們一家子聰明的。”

趙平川臊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因為許多地方鹿晗就連趙老嬤要銀子的借口都寫上了，什么三弟身體不好，什么三弟又要買筆墨紙硯，什么三弟要與同窗敘友誼……難怪看到趙大虎除了農(nóng)忙時間一有空就往山里跑，幾乎沒個休息的時間，原來是忙著掙錢養(yǎng)活那吸血蟲的一家子。

自從分家出來，這一筆筆的帳目往來，粗粗估略一下怕得要超過五十兩銀子了，這放在平常人家日子不要過得太紅火，可看看鹿晗母子倆，還有什么可說道的呢。

“糊涂！糊涂的老嬤！”三叔公氣得手指發(fā)顫地指向趙老嬤和趙平川，“這就是你說的不孝子和不孝敬老人的兒么？要是晗哥兒不孝順老人會讓大虎把東西一趟趟地都往你家里搬？還說大虎是被晗哥兒逼死的，這分明……分明……”三叔公氣得話都說不出口，也不能說啊，這一說趙老嬤逼死自己兒子一事就成了事實，這都可以把趙老嬤給逐出平山村了。

邊上的小輩連忙將帳本還給里正，小心地給三叔公順氣，小聲地勸慰著。

趙老嬤嚎了一嗓子又要哭，三叔公一聲怒斥將他的聲音給卡在嗓子眼里：“怎么？你還有什么冤可訴的？還是這孩子記錯了？當我們跟你一樣糊涂不成，上面可是連日期都有，怎么的，看著我們這些老人不敢把你逐出去？”

趙老嬤嚇得一口氣憋在半中間直打嗝，急得直拍胸口，這次真是心口泛疼了。

“你真是糊涂啊，趙大虎就不是你的兒子了？你就趙平川一個兒子不成？你還真是越老越糊涂，你以為這樣做對老三就是好的？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只會耽誤了老三的前程，你去外面聽聽，哪個讀書人不要個名聲，你毀了大虎不夠，還要毀了老三？”作為趙家人，他也希望趙老川能夠考出功名，那樣趙家不僅在平山村站得更穩(wěn)當，就是邊上其他村落提起平山村趙家也沒有說不好的，可這個無知老嬤都做了些什么啊。

鹿晗低著頭不屑地瞥了瞥，要是他沒抓住趙老三把事情都往他身上推，今天被說糊涂的絕不會是趙老嬤，而是他鹿晗，他鹿晗會成為被人譴責的對象，敗壞趙家的名聲。聽聽這語氣，得要對趙老三有多看中啊。

“這不可能！”趙老嬤終于喘過一口氣，害怕地尖叫起來，連忙轉頭向三兒求證，慌亂地說：“平川，阿母沒這么想過的，對，都是鹿晗這賤人的錯，否則這些事情誰會知道，哪家的夫郎會將家里的事情兜出去？平川，不會對你有影響的對不對？”

“阿母，”趙平川無力垂頭，“我都跟你說二哥一家分出去就該過自己的日子了，可你……”恨恨地轉過頭去，他這一舉動落在別人眼里就成了這一切都是趙老嬤一個人的自作主張，趙平川從來沒想過拿趙大虎一個銅板。

果然是讀書人，隨時隨地都要為自己披一張人皮，在鹿晗看來，趙老嬤是無知，可趙平川就是放任趙老嬤這么去做了，因為得實惠的是他趙平川，沖在前面的卻是趙老嬤，要不是鹿晗這一鬧，誰會把槍口轉向他趙平川，到時他只要說上幾句好話他趙平川就是大大的好人了，實惠有了名聲也有了。

第010章立戶

“晗哥兒，你說吧，這事你想要怎么解決，大虎雖然沒了，可村里還是會為你做主的，只要不是太過分。”里正出聲道，看到鹿晗他就想到年前鹿晗慌張地跑來向他求救的情景，說大虎去了深山從來沒這么晚歸過，他當時組織了一批村里年輕力壯的漢子進山找人，結果一群人只找到明顯屬于大虎破爛的沾著血跡的衣裳和散落的幾根骨頭，回來后告訴鹿晗實情他當場就昏厥了過去。

“還有這是鹿升家的小兒春嶸吧，來平山村看你哥來了吧，長得真像你爹，將來也要像你爹一樣考出個功名。”里正直接將鹿春嶸的身份揭穿出來，就是告訴趙家人，做事留一線，這鹿家人并不是不管晗哥兒的，如果鹿春嶸將來有了秀才身份，到時吃虧的可就是趙家人和平山村。

倘若今日他處置不公正，消息一傳到鎮(zhèn)山村去，鎮(zhèn)山村的人也不會善罷甘休的，雖然晗哥兒是嫁出去的，但畢竟也是鎮(zhèn)山村的水土養(yǎng)大的。他同時也是為本村嫁出去的哥兒考慮，倘若被旁村的人揪住這一點，以后他們村的人有何立場去為受了委曲的哥兒討公道。就算是一個小小村落的里正，處理事情也不是兩張嘴皮子一搭這么簡單的。

鹿春嶸兩眼紅紅，將懷里的小侄兒放下地，對里面和幾位族老行了一禮：“學生正是鹿春嶸，昨日來看我哥方知我哥這幾年過得不如意，鹿春嶸在此也希望里正和族老們能為我哥主持公道。哥，你有什么想法就說吧，你和哥夫這幾年做得夠多了，如果這里沒辦法活下去，哥就跟我一快回鎮(zhèn)山村。”

王英嘴角抽了抽，渾小子，誰讓他自作主張了？不過也不得不承認他這繼子今天的一場戲做得真好。

鹿晗起身，眼睛紅腫，姜汁抹得太多了，說：“大虎要孝敬阿母我從來不會反對，那是我和大虎應該做的，”不僅趙平川會做戲，他也會的，“只是為了今后我和林哥兒不用再活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連覺都睡得不安穩(wěn)，生怕被人捆了沒呼救都沒辦法做到，我想讓里正把我跟林哥兒單獨立戶出來，哪怕再苦再累只要我們母子倆能在一起不分開就行了。”

“阿母，里正爺爺求求你，阿林不要離開阿母。”趙林小哥兒撲到鹿晗身邊緊緊摟住鹿晗的腿，生怕被人分開了，小臉上盡是害怕的神情。

鹿晗連忙抱起安撫他：“不會的，阿母會保護阿林的。”這事過后，他需要好好安撫兒子，否則這一段事情會成為他的心里陰影。

“立戶？哥兒立戶？”誰也沒料到鹿晗會做出這種選擇，或者里正已經(jīng)有些意識到了，不過等鹿晗說出口他還是感到不可思議。

“晗哥兒你考慮清楚了？哥兒立戶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每年的賦稅你交得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