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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除了小孩,在宿郢身邊的大人也是這樣。在他的鼓勵下,溫和的語言下,許多人都變了。沒有人比我更知道宿郢在元首府內這些日子起到的巨大作用,也許結果不是那么明晃晃的擺在桌面上,但我知道這種影響力是深長久遠的。他就像是空氣,像是水滴,像是每天升起的太陽。時時刻刻在身邊時,沒有人會刻意地注視他、看著他,可一旦他消失,那么一切都會不一樣了。我知道,我對于宿郢來說,并非不可或缺的存在。之所以他會愛我,是因為他的曾經他的世界里只有我,他沒有別人可以愛,而且,早已設定好的程序也告訴他,他得愛我。他是不得不愛,不是想愛。也許就像他說的,如果有選擇,他不會選擇我這樣的人。事實上,當他有選擇時,他也確實沒有選擇我。他沒有錯。世界上有太多太多很好的人愛他的人供他選擇,他沒有必要在如此多的選擇中,選擇這樣一個曾經將他當做工具使用的我。世界上沒有那么多理所應當的愛。而這種理所應當當的愛,他曾經無條件地給了我。一次又一次。我是病人、我是廢物、我是壞蛋、我是殺人犯、我是殘廢、我是人造人……無論我是什么,我被他人如何地厭棄拋棄唾罵踐踏,只有他,也只會有他一廂情愿地、無條件地愛我,為我付出一切,堅定地站在我的身邊。那些世界,對于我來說只是一場夢,一次又一次的治療。無論夢里怎樣真實,可當我醒來,我會知道那些都是夢,是假的,是治療。但他不知道。宿郢不知道。對于宿郢來說,那些是他的人生,是他的生命,是他真真切切、痛徹心扉地愛過的每一個真實的人。所以他恨我,恨到自毀也不愿見我。他說,如果他有選擇,永遠都不會選擇我。我送他離開以后,常常做夢。我常夢到他,夢到他背影。在夢里,他總是一直走一直走,從未回頭。前方不知道有什么在吸引著他,讓他不知疲倦地前行。我就跟在他的身后,抱著所有他不要的過去和回憶,一步又一步。我很累,但是又不敢停。終于,他的前方出現了一個人。那個人是陸榭山。他跟陸榭山在一起的那一天,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知道,不會哭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整個身體仿佛是盛著水的篩子,在不停地漏著什么,越漏越空,卻越來越沉。我坐在那里,卻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陸榭山曾經問過我,問我到底愛沒愛過宿郢,他質疑我,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愛。我沒有回答他,因為他質疑得沒有意義。我也曾被選擇過,怎么會不知道。我無法去阻攔宿郢走向他,但我并不想為他喝彩鼓掌。陸榭山死后,宿郢就再也沒在我的面前出現過。我知道,他在怨恨我,即使他說他沒有,我也知道有。他看我時的樣子,就像曾經打我耳光的費璐亞。我沒辦法說我什么都沒有做錯,因為他們也沒有做錯。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事都沒辦法用對錯來衡量,只能經歷,卻不能評價。宿郢走了,一走就是三年。我以為,他永遠都不會回來了。我想去找他,可我走不了,我也不能去。我答應過他,不會再為他的人生做任何選擇。這是他的生命,他如何選擇,是他的自由。我只能是一道選擇題,不能是他的定義題。我常常想,如果他走得不那么悄無聲息,如果他來與我告別,那么我會跟他說:如果再也不能見到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爸爸,月餅好啦,你要嘗一個嗎?”戎瀝端著剛烤好的月餅沖我跑了過來,他跑得很快,如果不是我接住了他,他就要滑倒了。我不喜歡吃這些甜的東西,但是戎瀝都遞到我嘴邊了,所以我還是吃了。“怎么樣?”宿郢從廚房走出來,問我。他手里也拿著一塊月餅在吃,那個月餅不太好看,有一邊的皮太薄,裂開了。我認出來那塊月餅是我做的,第一塊失敗作品。宿郢注意到了我的眼神,拿起月餅晃了晃,笑道:“不妨礙,很好吃。”他總是這樣。總讓我以為,我可能是他的選項之一。可我那天看到了他跟另一個人在一起約會,連戎瀝都知道,那個人是他的追求者,研究室新來的一位年輕學者。很優秀很英俊,也很仰慕他,曾經是他登山團隊的成員,是專門沖著他來的元首府。我告訴我自己,要尊重他的選擇。所以我沒有再給他問候信息,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小瀝,費璐亞在叫你,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宿郢說。“嗯,費璐亞我來啦!”戎瀝像一股小龍卷風,急急匆匆地卷走了。等到戎瀝走了,宿郢才走到我面前來,坐在我對面的小桌子上,問我:“您最近有什么煩心事嗎?”我搖了搖頭。“那工作上有什么問題嗎?”“沒有。”“身體不舒服?”我問他:“你想問什么?”宿郢看著他手里那個我做的月餅笑了一下,沒說話,起身去倒了兩杯水,一杯他的一杯給我,然后坐在我旁邊一口一口地把月餅吃了。吃完以后他問我:“我以前是個什么樣的人?”“什么?”“我以前,你曾經愛的那個我。”宿郢說,“我挺好奇的,什么樣的人,會得到你的愛?”這一句他沒有用“您”了。我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好奇這件事,但我還是告訴他了:“以前的你跟現在的你沒有太大的差別。”“沒有太大,還是有。”我看了看他,他一直盯著我,眼眸炯炯,我沒法與他直視。我感覺到,他的眼神里有著一些我不是太懂的東西,那些東西讓我的心跳逐漸失控。門鈴這時也響了。“有,以前的你很愛我。”我不知道我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但我確實說了。說完這句話,我就沒再去看他,起身去開門了。來者是白令和西斯理他們,白令已經老了,而西斯理,多年不見,他完全像變了個人。他們的身后,還有戎瀝的保姆、元首府的總管、護衛隊幾位隊長。沒想到今晚會來這么多人。我在人群里看了兩三遍,沒看到那位年輕的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