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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一年一封的新年賀信,并且在最后那一封上,告訴了柏城真相——那些信全是七年前寫的,而柏城看到那封信時,他早就離開那個世界七年了。他想按柏城的聰明程度,早能夠猜到這些。柏城怎么死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在重新睜開眼后,聽到系統告訴他“任務圓滿完成”時,他的心里擠滿了沒辦法訴說的情緒。圓滿?憑什么圓滿?他只陪了柏城三年,還讓對方知道了系統的存在和發布的任務,柏城已經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他的身邊誰也沒有,唯一一個楊清擇還是因為系統任務的緣故留在他身邊的。他白給人擋了硫酸,白愛了人,也白活了那一輩子。就這樣的結局,宿郢想不到柏城是怎樣圓滿的,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留下來的那七年的信以及每封信上的那句“新年快樂”。他其實很想問問柏城:你到底有多賤,一句假惺惺的“新年快樂”就能讓你滿意?周卑、趙果被他全程掛著念著陪著愛著,能達到含笑而終的結局也算可以理解了,可你柏城,我到底做了什么讓你圓滿了?就那三年領著工資當工作干的陪睡伺候嗎?就那幾張為了報復留下來的賀卡嗎?就那敷衍了事的四個字的“新年快樂”嗎?你到底有什么可滿足的?帶著這樣的疑問,他遇見了同樣瘸了條腿、被硫酸毀了身體的方一。仿佛為了給他省事兒一般,只相處了兩天,方一便入了獄,等要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第十年,離死沒幾個月了。到后來,若不是突然地驚醒,他甚至差點在睡夢中錯過方一生命中的最后一秒。后來醫生跟他說,方一有時候會跟他講,說自己是個拖累,要是早點死了就好了,但是有時候又不想死,怕死了就再也沒這么好的日子過了,也再見不到啞巴了。宿郢上輩子沉默了整整十年,從沒在方一面前表現出過“放棄”,堅持探監了九年,自問就算是親爹親媽也做不到這個份上,可卻不知道怎么,似乎在方一的心里,他總是會拋棄他、放棄他,是就算死了、就算投胎,兩人也永不會再見面的那種“放棄”。他不知道這是不是當初拋棄柏城給任務對象留下來的影響,他也不太愿意去深想。可最后的最后,他還是妥協了。在看到楊非站在他面前,卻不敢往前一步、只在遠處向他招手,膽怯又羞澀地對他說“嗨”時,他就知道——他得認命了。他得承認,在方一被搶救過來后迷迷糊糊地對著他說“楊清擇,我好想你”的時候,他就已經完了。他的反抗,失敗了。而現在,柏城知道了他的心意,重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以一種更年輕的、更美好的形象站在他的面前,滿眼都是要溢出的喜歡和愛意。無所畏懼地求愛,毫不掩飾,坦坦蕩蕩。“柏城。”“藺舒你在說什么呀?”楊非臉上揚起習慣性的笑,有些疑惑地問。問罷了,他側開身子,把門敞開,有些自信地挺起胸膛。他并不太在意宿郢說了什么,他現在還完全沉浸在向宿郢展示自己打掃干凈的房子的激動中。“快進來吧!”他伸手想把宿郢拉進來,不過手抬了一半,又突然想起來藺舒并不喜歡肢體接觸,在空中頓了一秒又準備放下去。宿郢拉住了他的手,對著他笑了:“好?!?/br>那是一個既專注又溫柔的笑,專注得讓他覺得這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溫柔得讓他突然心跳一滯,眼里泛了酸。他連忙露出個大大地笑,把眼睛瞇起來,牢牢握住著那溫暖的手掌拉著他往里走:“來,進來吧。”宿郢被他拉著進了屋,一進門便聞到了一股清香的氣息。再一看,昨天積滿了塵土灰絮的地板已經變得纖塵不染,昨天夜里還有些發霉的木地板現在干凈得讓人不好意思踩上去,灰撲撲的墻紙似乎也被掃過,廚房、餐廳、椅子、窗臺,玻璃、器具……每樣都清晰明亮、整整齊齊。昨天緊閉著、仿佛被施了魔法似的怎么也打不開的那扇門正開著。房間并不大,里邊只有一張床,一個書桌,一把椅子,以及墻邊裝滿了東西的三四個紙箱子。床上鋪著淺藍色的一點褶皺也沒有的單子,正中央擺著一個豆腐塊兒形狀的藍格子被子??看皵[著一個書桌,上邊整整齊齊地碼著兩摞書、一些文具、一個舊的臺燈,還有兩個頭靠頭的黃毛小獅子玩偶。很普通的臥室。如果說有什么特別,那就是在床邊墻上的位置那里,貼著一面寬約一米,高約兩米的全身鏡。“請坐!”楊非趕忙把書桌邊的椅子搬過來,一路上走得并不快。宿郢看他腿腳不大麻利的樣子,問他:“今天早上腿疼嗎?”“不疼!”楊非搖頭。宿郢:“你重說。”楊非想到昨晚宿郢問了他整整四五遍的問題,抿抿嘴,把椅子放在他腳邊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遲疑半天,說:“不是太疼。”還不是太疼,昨天晚上走路都比今天麻利,這會兒基本都是硬挪。想歸想,宿郢沒再糾正他的說法,他把自己提來的袋子放到板凳上,從里邊拿出來一個十厘米高的小玻璃罐子,里邊兒裝著他讓人買來的好藥酒。“這是藥酒,你這幾天用它按摩一下你疼的地方,不要用力,手沾著酒或者用棉片沾著酒在疼的地方反復擦就行?!彼捋f著,又取出另一樣東西。是一個小塑料袋子,里邊裝著……宿郢:“這是送你一整套秋衣秋褲?!?/br>楊非:“……”看楊非一下子紅透了臉,宿郢笑了笑:“不是說你昨天穿的不好看,挺好看的,就是太薄了,我買的這個是保暖的,年紀輕輕的還是穿厚一點,免得老了腿容易疼,對身體……”說著,他突然卡了一下,想起來楊非余下的壽命不過只有十年,今年滿二十二,就算活到死,也不過三十二,他永遠也不會老去。一時間,剛剛緩過來的情緒一下子又沉了下去。楊非神經粗,沒注意這些細節,他又羞澀又高興:“真的要送我嗎?”“嗯。都拿來了,你穿不穿?”“現在嗎?”楊非臉上的笑忍都忍不住,“你竟然送我秋褲,藺舒你真是跟以前太不一樣了!”“有什么不一樣?”宿郢問。“你以前都不愛說話的,也不愛笑。”楊非抱著新秋褲,開心地笑了幾聲,又蹲下來去摸椅子上那個玻璃瓶子,因為另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