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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并沒有什么用,沒力氣的是胳膊,身體的重量壓在胳膊上,連晃都沒來得及晃,胳膊肘一彎,他就向身側倒了過去。一直關注著方一的宿郢見狀,在人往下倒的時候就連忙過去扶他,可沒來得及,人還是摔在了地上,連帶著滑板也跟著翻翹了一下,滑到了一邊。“咚!”頭磕在水泥地上,發出悶悶的一聲響。方一暈過去的前一秒,看到了那個多管閑事的啞巴的臉上露出了擔憂著急的神色:緊緊皺著的眉,張著嘴想說什么但無聲的唇形。他把他摟在懷里,用手掐著他的人中,渾身很麻木,他感覺不到什么疼痛,但感覺到了對方的體溫。啊,被人抱著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啊。*在選擇以自殺的方式脫離上個世界的時候,宿郢就已經想好了,這個世界無論怎樣,他都不會再接觸任務對象。上個世界最大的敗筆就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自控力,以為自己能夠抵抗系統的控制,就算待在柏城身邊也不會受到任何影響,過度自信的結果當然并不好。到最后離開時,連他自己也分不清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是因為他被系統控制了還是自己真的動了感情。離開柏城時,他最后說的話那些話讓他一直耿耿于懷。【你說,這個世界是真的嗎?】【我跟周卑、趙果都是一個人,所有的任務對象都是一個人,你只是一個做任務的……人。】【誰給你的任務,是系統嗎?它給你的任務是什么?是接近我嗎?應該是的,你跟蘇印、吳郁都是被派來接近我的,或許還有別的要求,比如要對我不離不棄之類的,是嗎?】【我猜對了嗎?對了吧。不然的話,你怎么會對我說出‘不會離開’這種話呢,你看我現在這幅鬼樣子,頭發沒了,眼睛沒了,臉爛了,像鬼一樣,連我自己看了都想吐。如果不是因為任務的話,你怎么可能會親我、還跟我做.愛呢?如果不是任務的話,可能早吐了吧。】【夠了,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走。】【走吧。】于是,他走了。離開柏城后,宿郢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柏城把這一切裝到肚子里假裝什么都不知道的話,他或許不會走,可能就像曾經跟周卑和趙果時一樣,跟柏城就那樣過下去了。退一步,如果離開那天,柏城追出來后但凡跟他說一句“別走”,或者什么都不說,拉著他回去,那他也不會走。畢竟柏城救過他,給他擋了硫酸,于情于理,他都該照顧他。可柏城沒有。他是怎么過的剩下七年,宿郢不知道。他是怎樣養含笑而終的,宿郢也不知道。宿郢知道的是,當他看到方一脫了衣服露出那一身被硫酸潑過的身體時,當他摸到方一那裝著根海綿的褲管時,當醫生檢查完方一的全身,告訴他方一的眼睛可能有問題時,他無法抑制地想起了柏城,想到了他們最后見的那一面:那丑陋的老男人蹣跚著追了出來,在他要靠近的時候,又驚慌失措地轉頭離開,僅剩的一只眼里流著不自知的淚水,他一句話也沒說,卻像說了很多。同樣的傷,同樣瞎了的眼睛,同樣瘸了的一條腿。這老男人是在恨他離開的早嗎?還是覺得他會認不出來他,所以在這個世界非要以這樣的方式告訴他:你看好了,我是柏城。未免太過了一點。“還好是在診所里頭昏倒的,要是在外面,高溫加低血糖昏厥,保不齊就休克到死了,這娃血壓很低,嚴重營養不良,發育不太好,看起來十五六,估計實際年紀還要大上幾歲。”醫生看著握著方一的手、皺著眉的宿郢,說,“前些年這樣的乞丐到處都是,后來城市規劃整頓,這種乞討團伙被嚴打了幾年,打散了好幾個拐賣兒童迫害兒童行乞的組織,這種殘疾人上街的就不太多了,偶爾有一兩個還是不那么影響市容的,這娃還算是好的了,只不過端了個腿,身上留些疤,至少還有一條腿、兩只手是好的,臉也沒怎么。”一邊的護士也附和:“是啊,前些年還見過被弄的手腳畸形,四肢都斷完了,路不能走,飯沒法吃,只能靠人販子活著的,那才是慘。”另一年輕護士越聽越憤怒,啐道:“干這些事的都是畜生!下十八層地獄都不夠的!”“人各有命吧。”說著,醫生嘆了口氣,又看了眼在一邊自己跟自己玩、像是什么都沒聽懂的傻子,問宿郢:“對了,之前聽你們說話……聽你手機跟他說的話,你們是今天才認識的?”宿郢點點頭。“那你也真算是好心人了,算了,看在這兩個娃和你年紀都不大的份上,我也算做個好事,今天的藥錢就不收了,現在殘疾人找工作想混口飯吃確實不容易,錢你就自己拿著,買點吃喝的,不要太克扣生活,不然到時候跟這娃一樣,說昏就昏了,年輕人猝死的案例也不是沒有,自己注意這點。”醫生把宿郢之前給他的一百塊掏出來塞回了宿郢手里。宿郢推了兩回沒推過,就把錢收下了。一個是他自己現在確實沒錢,也確實需要錢勉強活上幾天,再一個,這醫生看起來是有個性的人,跟這樣的人推來推去就沒意思了。他在手機上打了一行字:醫生您的恩情我記下了,之后等我賺了錢,一定會回來報答您。醫生看了看伸過來的破手機屏幕,嗤笑一聲:“報答什么?你跟他們又沒個什么關系,該報答也是他倆報答,不過我看這娃……嗬,還是算了。你把他扶起來,再給他喝點糖水。”注射完了葡萄糖后,方一立馬眼珠子就動了兩下,神志清醒了。他渾身重得像在水里負重了一坨沉鐵,冷汗順著額角邊滑下,張著嘴喘了半天的氣才勉強恢復了點力氣。他聽見那醫生在唧唧歪歪地說著什么,像是在說他,可他已經沒勁兒生氣了,只覺得餓,餓得渾身都要蜷起來。他這才想起他中午本來就只拿了一個白面饃饃,卻因為傻子喊餓,把饃饃給了他,自己沒吃,結果傻子還嫌棄他的饃饃不是糖的。醫生對護士說:“我抽屜里還有盒餅干,去拿給來給他吃。”“好。”方一渾身發軟,意識模模糊糊。耳邊朦朦朧朧的,隱約間,他聽見一個機械女聲:“有關系,以后方一就是我的家人,我報答您,等于他們報答您。”*醫生沒有太在意什么報答不報答的事情,一個乞丐,一個傻子,一個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