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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午管妖,自然清楚骨碎補的特征,但問題是,他說:“可咱們市里沒有這種地妖啊?” 登記的妖物都需要填孕化地,生地和妖脈之間會有感應,這點想謊報都不行,相當于終生不能變更的戶籍地。 根據杜含章對楊午的了解,他沒必要在這種小事上撒謊,只是誰都會有點忘性,杜含章說:“你確定嗎?” “那有啥不確定的?”小狼在他手臂上打了個長而卡頓的哈欠,犯困犯得厲害,楊午趕緊搖了幾下,嗓門都立刻放輕了一點,“市里一共也沒幾個妖。” 和人相比,妖確實可以用“珍稀”來形容數量,陸辰點了根煙,心想他居然想岔了。 杜含章卻還在接著問:“外地來的也沒有嗎?” “登記的沒有,有的話就是還沒登記的。”楊午說著有點好奇,“不是,你為什么要揪著這個骨妖說事,他干什么了嗎?” 這事說來話長,杜含章說:“讓陸辰跟你說吧,這個妖怪跟他們辦里的一個案子有關?!?/br> 陸辰任勞任怨,出來跟楊午說工地的案子,從工地井里的狗說到余亦勤上交的那個袍子裹骨頭。 這些余亦勤都清楚,聽得就并不經心,低頭觀察起了腳下的葬坑。 聽那個猴妖說,他將人扔進這坑里就沒管了,考古隊這邊當時因為陳老師受傷也陣腳大亂,沒人注意那個“瑤瑤”出坑沒有,又去了哪里。 如果她是人,即使驚慌失措地扎進了林子里,在場這么多人和妖,應該不至于全部忽視她。而她要是骨妖,想要悄然離開,辦法能有一大把。 可問題是原來的瑤瑤去哪了?她又是什么時候取代的對方? 想要弄清楚這些,少不了要查和盤問,余亦勤剛覺得自己眼下沒這個余力,準備打住思緒,落在葬坑里的目光不自覺一頓,瞥到了一塊有點眼熟的東西。 他定住視線,看見了坑中的一塊髖骨,但讓他眼熟的卻不是這塊骨頭,而是骨頭上殘留的印記。 那印記看著像是布料留下的自然拓痕,可幾百年前的布料早已爛為了塵土,昔日衣料上的紋路卻不知道怎么印在了骸骨上,并且不止紋路,連底色都能窺出一二。 余亦勤看得很清楚,這塊髖骨上的印花,和那個耆老身上的長袍一模一樣。 這讓余亦勤突然想到,耆老和這個葬坑,會不會有什么聯系? 他伸手一撈,灰擰成的蛛絲樣的細線登時將斷裂的髖骨拉著飛向了他。 —— 葬坑外沿,楊午聽完陸辰的案情描述,神色不由凝重了一點:“我聽你們說的,這事好像是魔族在背后cao縱,然后我們妖族有人跟著他們魔族混了,但是他們圖啥子呢,魔頭報仇,千年不晚?” 陸辰不像他們那么命長,對千年前的大戰只有一個故事性的印象,既不是很了解,更沒法真情實感,被問了只能搖頭。 杜含章卻是見識過魔族屠戮現場的人,不可置否道:“也有可能,不過他們圖什么,不就是你們接下來要查的事嗎?” “嘿,你倒是會打算盤,一句話就把我們跟防異辦綁到一起去了,”楊午哂笑著說,“得,我們查,那你干嘛?” 杜含章攤了下手,做良民狀:“我就遵紀守法,誠實納稅,盡量不給和諧社會添麻煩。” 陸辰聞言覺得大材小用,楊午卻只覺得他不要臉。 別人不清楚,楊午還是曉得的,這位良民當年以一己之力給防異辦造成了巨大的損失,一度被列為三界的高危人物,就這還有臉說遵紀守法。 楊午嗤笑著說:“骨妖這個事,我回頭去追一追,看是不是我們妖聯所的登記工作沒做好。然后那個什么瑤瑤,只要她在這山里,我也可以幫你們找。但是這個墓,要是沒有合法手續,我不能再讓你們繼續挖了。” “普通人不知道,所以這次就算了,但你們防異辦肯定知道,第七峰是我們主任他爸開靈竅之前,扎根的地方,有沒有什么靈王墓啊葬的我不清楚,但這里相當于是我們主任的老家,希望你們能給出一點基本的尊重,挖坑之前敲個門兒,可以吧?” 杜含章是覺得可以,可作為古早前的局外人,他只能說:“可不可以看防異辦,你看我干什么?” 楊午跟他說習慣了,一時沒能改過來,“哦”了一聲才去看陸辰。 陸辰這崗位是個典型的背鍋崗,坑不是他讓考古隊挖的,可妖聯所的“商量”還得他來接,好在他已經習慣了,點著頭說:“行,我知道了,這個事我會跟我們領導反映。” 為了人員的安全,領導一般也會贊成這個提議。 楊午拿到了人這邊的承諾,自己也打算加強巡邏和布防,礙于考古隊還有個姑娘下落不明,雙方很快暫時結束了對話,開始協同找人。 妖族巡山,看山林范圍內有沒有目標女性,防異辦則負責詳問考古隊“瑤瑤”的言行舉止。 至于杜含章,他跟上了楊午,邊走邊問道:“老楊,靈王墓到底在不在這個山上?” 楊午看了眼自己入睡的兒子,接著用一種文盲的表情去看他:“你覺得我像是知道這個的人嗎?” “像啊,”杜含章揶揄道,“傳說矜孤族長的四方印里,藏著能夠接起昆侖天梯的秘密,天梯一旦接起來了,人妖鬼魔就都能飛升,到天墉城里去當神仙。修行界的夢想有可能就在靈王墓里,狼族老仙,法力無邊,你不想嗎?” 傳說天墉城是五千年絕地天通之前,神族居住的天穹,其與地脈相連的昆侖天梯是地上生靈的飛升通道。 楊午看傻子似的看著他說:“你這種人,純粹就是沒養過孩子,不懂什么叫心力交瘁?!?/br> “我現在就只想把我兒子好好地養大,什么四方印和法力無邊?都是些啥啊,能折現換海景房嗎?不是我說,這么迷信和不勞而獲的詞兒,你一文化人是怎么說得出口的?” 杜含章萬萬沒想到,有一天他會被一個癡迷買房的妖怪抨擊迷信,可見時代確實變了。 只是變來變去,人心、妖心、鬼心乃至于魔心,本性里的東西基本都流傳下來了。 世上既有楊午這種緊跟時代的妖怪,也有耆老那種執迷過去的邪祟,并且類似的差異會永遠延續。 楊午說他不知情,杜含章只能自力更生:“想到了就說了,迷信的是人,跟詞兒沒關系,你也不要有偏見,文化人里也不缺迷信的。你不知道靈王墓就算了,那我自己過來查,但是沒有防異辦的公函給你,你看行嗎?” “我看不行,”楊午斜眼看他,“你就真的不來嗎?” 杜含章笑笑不說話,楊午心知肚明,對于有能力的人,阻攔式的藩籬和規則就是用來跨越的。 楊午知道“不行”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