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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說:“我沒開車過來,你暈不暈符?不暈我們就用神行符過去。” “不暈,”天上飛的海里潛的,只要是余亦勤坐過的他都不暈,于是他手里被塞了個小木片。 木片的厚度遠不及令牌,邊緣薄中間厚,黑色的筆跡像是普通的墨水,不像是法器,更像是截成段兒的竹簡。 杜含章自己手里也扣著一片,他不是道士,施展玄學之前不會喊“急急如律令”,只是簡單地提醒道:“走了啊。” 余亦勤點完頭,腳下倏然空了,眼前的景象也開始虛化倒退。 當今世界什么都注重用戶體驗,這個神行符的體驗也很不錯,余亦勤站在風障里,一邊在城市里風馳電掣,一邊連頭發絲都沒動一下。 幾秒鐘后,腳下突然有了踩到實處的感覺,余亦勤的視野清晰回來,看見自己站在一圈圓形的地雕上。 這個地雕由三圈同心圓組成,環里從外往內刻著方形卷云紋,蝠紋以及一個陰刻的“安”字。 余亦勤站在“女”字右邊的那道橫上,還來不及打量環境,就見一頭穿著黃馬褂的迷你驢對著他的腿沖了過來,驢子脖圈上的繩子后面連著個中年婦女。 這是今西市里最近流行起來的一種寵物,集乖巧、呆萌、好養、聰明等諸多優點于一身,就是貴。 喪葬店的收入微薄,這皇帝驢子余亦勤養不起,也不覺得可愛,但他看那驢子都快撞上了還不知道拐彎,自己就往旁邊讓了讓,然后這一動就撞上了杜含章。 杜含章立刻扶了下他的手肘,免得他一肩膀撞進自己懷里。 這時,迷你驢擦著余亦勤的腿,在他讓開的位置上歡快地跑了過去,將他無視的異常徹底。 城里的少數寵物確實走路囂張,但它們橫沖直撞的前提都是有安全的距離,眼下的距離明顯不夠,余亦勤才感覺有點古怪,就聽見杜含章在旁邊說:“沒事,這是防異辦的不見聞道,你過來的時候只要不走出最外面這個圈,他們就看不到你,也不會撞到你。” 余亦勤知道大名鼎鼎的防異辦,可過來卻是第一次,沒見過這陣仗,轉頭看他實時現身說法,像個鬼魂似的,被遛驢的大姐目不斜視地穿了過去。 這一幕放進鬼片里都不用特效了,余亦勤看完卻沒什么驚恐的反應,一邊說“好”,一邊往旁邊移了一步,省得馬路那么寬,他倆卻還擠在一起。 杜含章有點看出門道了,這位朋友長得雅人清致,性格卻有點沉默寡言,他就也不再找話說,帶著這酷哥往防異辦里走。 作為整個今西市術法的集大成地,防異辦的建筑風格意外的樸素,跟老事業單位一個模樣,院門口是一對浮漆掛銹的鐵柵欄門,左右的圍欄后面各有一塊小花壇。 進了院門,左邊是接待室,右邊是辦事大廳,這時已是夜里9點,大廳那邊早就下了班,兩人只能左拐,站到門口的臺階上敲開著的門。 屋里的電腦后面有人值班,敲門聲一響,顯示屏后面先傳來了一聲“進”,接著冒出來半張臉,是個戴著眼鏡的年輕女性。 余亦勤看見她的視線掃過來,直接就落到了杜含章身上,表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起來。 “組……”她說了個字又卡住了,臉上的笑意也淡回去,變成了一種看得出來但又不太強烈的喜悅。 組什么余亦勤沒聽出來,但他看出來這兩人是認識的了。 杜含章立刻坐實了他的猜測,對屋里的人說:“遲雁,怎么是你在值班?” 遲雁推開辦公椅站起來,露出來的全臉清秀蒼白,氣質有點冷,不是高冷而是森冷,余亦勤陡然從她身上感覺到了一絲幽都的氣息。 但她的陰氣又不夠純粹,這種要么是父母有一方是人,要么就是本該死亡卻又被吊著命的人。 一個半鬼之身,能在人間的辦事處里上班,必然是有別人沒有的長處,不過余亦勤沒有探查她。 “其他人都出去了,最近很忙,辦里人手不夠,隊長就叫把我過來頂崗了,”遲雁從文件盒里抽出了兩個一次性紙杯,往門口的飲水機這邊走了過來,“你們進來說吧。” 杜含章應了一聲,很快跟余亦勤并排坐在了接待室的長木椅上。 遲雁接了兩杯水,一人遞了一杯,又折回去拉椅子,背對著兩人說:“你們這么晚過來是為什么事?” 杜含章側頭往左邊看了看,余亦勤十分敏銳,眼神立刻就迎了過來,杜含章問他:“是你說還是我來說?” 他在工地上說得頭頭是道,跟前又是熟人,余亦勤覺得他溝通起來應該比自己順暢,托著水杯說:“你說吧。” 杜含章估計他也不愛說,點了下頭,轉眼去看已經坐在茶幾對面的遲雁,攤開右手道:“我們是來報案的,東一環一個叫梅半里的工地出了人命,這是我在現場撿到的東西。” 在他說話期間,一個熒光藍色的雷球慢慢從他掌心上方的空氣里鉆了出來,他將它放到了茶幾上。 余亦勤見狀,立刻也從兜里掏出了兩個灰蒙蒙的小氣泡,并對其中一中隔空做個放大手機圖片的拉伸動作。 氣泡隨著他的手勢漲大,恢復成了原來的大小,里頭的雌蟲沒兜圈了,正拿睜開的腹眼貼著氣泡的內。壁,像是在往外看一樣。 遲雁原本在看杜含章帶來的羽毛,余光里瞥見余亦勤有動作,下意識看過來,目光正好跟他復原完的雌蟲腹眼對了個正著。 那瞬間她只看見腹眼里面好像還有一只很遙遠的眼睛,它看著自己瞇了一下瞳孔,下一秒猛地化成了一團黑氣。 遲雁的眼前也跟著一黑,雙眼上驟然浮起了一種針扎似的劇痛,她忍不住叫了一聲,猛地抬手捂住了眼睛。 由于腹眼背對著兩人,余亦勤和杜含章什么都沒看到,遲雁叫得突兀,而且聲音聽著很痛苦,兩人應聲看向她。 她的呼痛聲是這個蟲子出現之后才有的,余亦勤直覺問題在蟲子身上,手腕瞬間扭動了一下,讓雌蟲隨著灰泡一起旋轉到面對自己。 與此同時,杜含章往前探了探上身,沉聲說:“遲雁,你怎么了?” 那陣刺痛來得突然,余韻也短暫,已經過去了,遲雁穩住受驚的心神,感覺眼睛上一片陰冷,她拿手遮著眼睛說:“沒事,這個東西肚子上的那個眼睛里面,好像……還有一只眼睛,我被它閃了一下,‘美瞳’掉了,我去趟衛生間。” 這話一出,兩位聽眾下意識一起看向了那個腹眼,卻都只看得見它在眨來眨去。 遲雁擔心嚇到余亦勤這個普通群眾,站起來從手指縫里看路,急匆匆地出去了。 剩下滿眼除了眼斑還是眼斑的杜含章說:“你看得見嗎?這個眼睛后面的東西。” 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