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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醉了,醉得臉色緋紅,眼神都在發飄。他起身,推開斛祿兄弟,要去小解。阿福有些不放心,過去攙扶他。云郁搖搖晃晃地扶著她,整個身體都要搭在她肩上。剛走到帳門口時,大胡子的斛祿很不放心,又跑過來幫忙,一派熱心對阿福說:“我扶著他去吧。你女人家,不方便。” 阿福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臉一紅,也不好說啥,只得讓他扶著云郁去。 云郁去了小解,結果過了一陣斛祿回來,滿頭大汗,說他醉死了,尿了一袍子,還尿到斛祿的鞋子上,弄的斛祿也是一身尿。濕漉漉的,沒辦法,趕緊把他送到后面去換衣服去了。 是夜,斛祿家給他們安排了住的地方。因家里也不寬敞,只給云郁準備了單獨的床鋪,阿福則跟小姑娘阿瑙擠了一晚。斛祿家熱情得好,阿福說云郁酒醉了想去照看,斛祿一個勁說不用,讓她只管休息,專安排了奴仆在房中守著。斛祿家挺有錢,家中養得有奴仆。 阿福只得謝了斛祿,自己去休息了。 云郁次日醒來,嚇出一身冷汗。 他不但在陌生人家中留宿,還喝的酩酊大醉,意識全無! 這也太沒戒心了。 睜開眼,看到陌生人的床帳,怎么都想不起自己是在哪。揭開身上的被子一看,連衣服也被換過。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脖子,感覺腦袋還在,頓時松了口氣。同時嚇的后背心發涼。 回憶了半天,才隱約想起一點昨夜的事。 斛祿家的仆人進帳來,給他拿了干凈的衣服,放在桌上。一會,又端來了洗臉的熱水。他糊里糊涂地換了衣服,穿了鞋,洗了臉。做完了這一切,他在帳內外打量了半天,又叫過奴仆,問了幾句話,記憶才大致清楚了些。 這是碰到貴人了。斛祿家是這片草原上的一個小領主,他跟阿福不知怎么跑到別人家里來,斛祿熱情接待了他們。 他出門,去找阿福。 阿福也已經起床了,正也過來找他呢。 云郁看見她,立刻上前,拽著她手。 阿福一臉懵懂:“怎么了?” 云郁也不說話,抓著她手,繞開斛祿家的人,就往帳后去。阿福迷惑不解,被迫跟著他的腳步。云郁捉著她,大步流星地走,一直走到后面很遠的山坡背后。看到四處沒人了,只剩下風,還有碧綠寂靜的草坡,他才松了手。 他有些生氣了,甩開阿福,轉過身去。 阿福好久沒見過他這幅樣子,皺著眉,跟個小孩子似的。 她笑,歪著頭去覷他,手輕輕拽動他的衣袖晃了晃:“怎么了呀?一大早的。” “大早上生什么氣。” 她笑嘻嘻的:“瞧你,一醒來就擺臉色呢。” 云郁聽她說自己擺臉色,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他無奈地舒展開因為心情不悅而緊蹙的眉頭,轉向她,有些不滿道:“你昨夜干嘛去了?” 他這些日子,跟阿福朝夕相處日夜不離,已經習慣了她在身邊。今天早上醒來時,他發現自己身處陌生的地方,記憶一片空白,同時身邊沒有看到阿福。他一瞬間心里恐懼的厲害,還以為發生了什么事情。 阿福不解地說:“我昨夜就在這啊。” 云郁皺眉說:“我沒看到你。” 阿福說:“我也在這。我昨夜跟阿瑙一塊兒睡的。” 云郁聽了這個話,很不高興。 他放開她,臉色不悅地坐在草地上,一個人對著遠處生悶氣。 這人今天真是奇怪。 阿福也不知道哪里招他,哪里惹他了。 “怎么了嘛!” 阿福聽他的語氣,隱約猜到是因為自己昨夜跟阿瑙在一起,沒有陪在他身邊,所以他才生氣的。 可是這樣,阿福更不懂了。 云郁從來不黏人,他怎么可能生這種氣嘛。何況,他不會連阿瑙的醋都要吃吧!這也太不像他了。 她了解云郁,卻又不是真正的了解。或者,她曾經了解,但后來又陷入了懷疑,索性不再相信。她不懂云郁的恐懼,這一年多以來,游走在死亡線上,每天醒來,都害怕有人會突然來到面前,砍掉他的腦袋。那種命不由己,對陌生人,陌生環境的不安全感,從沒有一日離開過他。 興許是這種恐懼太深入骨髓。當他醒來第一眼,沒有看到阿福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再度遭逢巨變,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階下囚的日子。 他一瞬間,幾乎又墮入了無邊地獄。 阿福隱約猜到他的心思,笑嘻嘻拍撫著他的背安慰:“你不會以為我自己一個人偷偷走了吧?” 云郁大吃一驚,扭頭,瞪眼看著她。 阿福抱著他肩膀,說:“別胡思亂想!我就算要走,也不會不告而別的!我又沒有生你的氣,干嘛要偷偷跑掉!” 云郁目光頓時柔軟,有些迷茫地說:“你不生氣嗎。” 阿福說:“我氣過了。氣過就算了,除非你再次又把我惹生氣。” 云郁說:“下次不會再惹你生氣了。” 阿福抱著他肩膀,不知怎么,感覺他這幅眼神語氣,乖得不得了。目光真誠,一臉期望的表情,好像一只溫順的,靜待人撫摸的小兔子。 不對,是大兔子。 阿福忍不住雙臂抱住他。 他坐著,阿福半跪著,位置倒比他高一些。他臉靠在她胸口,貼了一會,又松開。 云郁問她道:“你昨夜,為什么不跟我一起睡?” 阿福說:“斛祿家安排的,他讓你一個人睡,讓我跟阿瑙睡的嘛。別人家里,有的住就不錯了。人家是主人,我總不好挑三揀四,還要這要那的。” 斛祿并不知道云郁和阿福之間的關系。云郁心里猛然想到,他們確實也無名無分,她的確不好對斛祿說。 他心里揪緊了一下,驀地覺得很對她不起。她在自己身邊這么久,卻不敢在斛祿家人面前啟齒彼此的關系,因為自己什么都沒給過她。 她笑嘻嘻地說:“斛祿以為我是你meimei呢。” 云郁有些不自在,道:“你干嘛撒謊騙人家。” 阿福紅著臉,說:“不然你讓我怎么說嘛。” 云郁道:“這樣真不好,貿然走到別人家里來。我昨夜醉了,什么都不知道,萬一他們是壞人。” 阿福說:“你還說呢。誰讓你昨夜喝那么多酒。不怕醉倒了,人家半夜拿大刀,把你尾巴給剁掉。” 她故意打趣他,說他是狐貍精呢。 云郁沒聽懂,還疑惑說:“什么尾巴?” 阿福嗤嗤地笑。 云郁說:“要不是你來,還一定要在別人家吃酒、過夜,我也不會跟來。來了,他們硬要勸酒,我不喝又不行。我都醉了,你也不攔著。” 阿福說:“我怎么攔嘛,人家盛情難卻。” 云郁只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