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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草長鶯飛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6

分卷閱讀26

    人自己的決定任何人都不該插手,又不好當著老師的面反駁,于是匆忙一點頭,回了教室。

等紀宵一臉茫然地撓著頭發出去,楚瀾用墨水筆抵住下巴,在腦袋和桌面之間撐出了一個不倫不類的“頂天立地”,突然福至心靈地想起了什么。

好像當時那個大家調侃助興用的簡短班會上,楚瀾說的第一志愿就是F大。

墨水筆“啪嗒”一聲倒下,順著桌面骨碌碌滾出好長一截距離,然后不情不愿地摔下了桌子。楚瀾揉著刺痛的下巴,皺起了眉。

中午本來楚瀾習慣了和紀宵一起吃飯,這天他卻被姜星河提前拎走。楚瀾盯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又聯想到姜星河那異于常人的性取向,臉上不知不覺浮現出了憋屈。

“阿瀾吃飯嗎?”翟辛恩先是隨口一問,然后被他似乎要把墻面戳出一個洞的目光嚇到,問他,“你這是在仇恨誰啊?”

楚瀾如夢初醒,從善如流地搭下眼皮:“沒事,走吧,請你改善伙食。”

高三生有辦出入證的特權,雖說五中外頭瀕臨市中心,但學生們最愛的依然是重油重鹽的蒼蠅小餐館。改善伙食指的是走出一條街,有家相對干凈的港式茶餐廳,翟辛恩一聽楚瀾有意請客,立刻興高采烈地背叛了革命,把剛才的奇怪拋在了腦后。

飯點遇到排隊,又磨磨蹭蹭地吃完回學校,午休時間都過了一大半。

楚瀾不習慣在教室睡覺,想了想,仍然同辛恩告別,決定去宿舍打個醬油。

午休時間大部分同學都會抓緊小憩,楚瀾走到宿舍門口,聽到了隱約的水聲。他推門而入,狹窄的洗手臺前紀宵正在搓衣服,楚瀾往門框一靠,見那人轉過頭來。

起先雖然恢復正常,到底都是在有別人的場合。現在四下安靜,除了水聲偶爾輕輕地撩起一波響動,只剩下呼吸聲。

紀宵面色如常地轉回去,把校服白襯衫展開,平靜地說:“剛看到你掛在衣柜前的外套,我拿來一起洗了。”

楚瀾:“我……”

紀宵飛快地打斷他,好似生怕楚瀾受不起他的好,下一秒就會把那件濕漉漉的衣服拎起來:“別跟我客氣,不就一件衣服么。”

楚瀾:“……我兜里有錢。”

紀宵的動作停頓了一會兒,等回憶起了楚瀾說的是什么,他滿頭黑線地又看向楚瀾:“你那一把毛票我放在桌上了。上哪搞那么多一毛兩毛?你是打算積少成多嗎?”

楚瀾反駁:“是為了化零為整——之前買酸奶找的,反正存著。”

沒頭沒尾的對話看上去倒是很平常,楚瀾沒質問紀宵怎么突然幫他洗校服,紀宵也懶得辯解理由,讓往事隨風而去。只是楚瀾沒回自己床位邊坐,硬是守在狹窄的門口,隨后又跟著紀宵去陽臺晾衣服,收拾完一切,才心平氣和地試圖挑起話題。

“今天中午去吃什么了?”

紀宵一笑:“查崗?”

楚瀾聞言立刻翻了個白眼,身體力行地表示自己“不屑”。他心頭當然有一點疙瘩,那也是在和姜星河暗中過不去,只是紀宵現在偶爾越界的玩笑話聽著卻沒那么刺耳,所以楚瀾索性裝傻充愣,當作自己聽不懂。

紀宵見他沉默,不打自招道:“他找我有事,本來后來說給你提一下,但是沒帶手機,他又沒你號碼。反正就是一頓午飯。”

楚瀾一挑眉:“我問你吃了什么,你提姜星河干嘛?”

全然好整以暇的姿態,他唇角上揚的弧度看上去像只志得意滿的貓。紀宵聳聳肩:“我隨口說幾句,快上課時間了——去教室么?”

笨得很的聊天,兩邊都各懷鬼胎。而紀宵卻敏銳地感覺到楚瀾在向他示好。

楚瀾這個人實在很矛盾,一方面他心高氣傲得十分欠揍,把普通同學都當傻逼看,另一方面他對朋友又掏心掏肺,有話就說,有求必應。這種好與通俗的溫柔不同,來得沉默又尷尬,楚瀾根本不會委婉地表達自己,于是直眉楞眼地把想說的話、想送的禮物都一股腦兒地塞到對方手中。

他心知肚明紀宵無疑對他有好感,先入為主地覺得自己虧欠紀宵十二萬分,所以就格外地關照——“你今天去哪兒了”“怎么不跟我一起了”,他大概自己都沒意識到這話中隱含的在意簡直令人浮想聯翩。

紀宵啞然失笑,頓覺楚瀾實在是太可愛了。

可想到這日子幾乎成了分別前最后的“蜜月”,紀宵又忍不住唉聲嘆氣。

中午姜星河約他去吃飯,真沒楚瀾想得那么多,只聊了志愿和未來,他頗有些迷茫,再加上近來由于取向曝光壓力很大,于是只能找紀宵。紀宵與姜星河是真正意義上的同類,再加上以前也算熟悉,聊起來很容易無話不談。

姜星河和楚瀾其實很有些相像,同樣都是天之驕子,用鼻子看人的優等生。而他又比楚瀾更加放肆,說話也從不顧他人的心情,是個各種意義上都不討喜的家伙。

這個不討喜的家伙約他出去,以一種不知是安慰還是激將的語氣說:“你要不還是算了吧,F大能不能考上還是個問題——哦,我的意思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考上,也不知道楚瀾能不能考上。”

紀宵:“我只是想跟他念同一所大學。”

姜星河嗤笑一聲:“你不要讓他討厭你才是。”

紀宵條件反射地說:“他不會。”

這三個詞脫口而出時尚且頗為心虛,可說完卻又十分坦蕩。紀宵篤定地望向他,又強調了一遍:“他不會的。”

他盲目地信任楚瀾,一方面是出于了解,另一方面,從這兩天楚瀾對他既小心翼翼、唯恐傷了他的心,又拿捏得手足無措的“界限”,大約并不只是因為善良。

紀宵敏銳地覺得,楚瀾大概也沒那么直。與其說他是在害怕紀宵因為他的言行傷了心,不如說是在害怕自己。

像站在深淵邊上,不敢窺伺,生怕只看一眼就想跳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尼采

第15章前夕

小迎春說得沒錯,高三的最后100天什么也改變不了。譬如楚瀾依然只能和數學壓軸題大眼瞪小眼,而紀宵面對錯誤率高得離譜的文綜卷也是一頭霧水。

隨著一張一張的倒計時被撕下來,越變越薄的日歷仿佛無形中緊鑼密鼓地把各位學子腦子里的一根弦崩到了極致。

等臨界點一到,撕下的日歷上鮮紅的數字變成了“5”,就永遠的停留在了這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