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摸過手機開始一個個報喜，給爸媽的，給陳阿姨的，給爺爺奶奶的，給裴瑗給邵卿的……

    一個一個電話打過去，聽他們啰啰嗦嗦叮囑，恭喜沒聽到幾句，倒是聽了一腦袋懷孕注意事項，后背漸漸開始出冷汗，跑去廚房扒拉著陳安致，趴在他背上。

    “陳老師我緊張啊，我很快就要開始孕吐脫發失眠便秘腰痛水腫了，我還會胸下垂，長妊娠斑長皺紋長一肚子褶子。懷到四五個月以后，我的五臟都會被孩子頂變形……我還有一顆智齒打算今年拔的，現在大概是不行，接下來的一年我病了都不能吃藥了，得個感冒我都只能喝梨水了……”

    她這一年一直挺關注孕嬰這個領域，理論知識不少，這會兒各種糟糕的孕期反應全在腦子里轉，越想后背越涼。

    陳安致給她塞了一顆紅提堵上她的嘴，笑得慈祥如老父親：“不會的，咱們慢慢來，不著急。”

    歸念把他推開點，探頭看了看他在做什么午飯，叨叨：“從今以后我就是咱們老陳家最大的了，我當家，你有什么意見沒？”

    陳安致快要笑死了：“你一直是當家。”

    “那我肚子大了不開心，沖你發脾氣，你會嫌我煩么？”

    “不會。”

    “那我要是抑郁了，看見你就不順眼，抓你撓你欺負你，你會還手嗎？”

    “不會的。”

    歸念成心逗他：“那你以后多哄哄我，讓咱們的孩子在充滿愛的家庭氛圍里長大，你每天多跟我說幾句情話，成不成？”

    “……好。”

    “那你以后每天給我寫首情詩，聲情并茂地朗誦給我聽。”

    陳安致：“……好。”

    嘖，這么好說話。歸念眼珠一轉，“那你以后別再逼我跑步跳繩打網球了，我是孕婦不能劇烈運動了。”

    也是這個道理，陳安致應聲：“好。”

    “那我以后能睡懶覺么？有資料說孕婦每天都得睡到自然醒才行，總大早上被人叫醒，就特別容易抑郁。”

    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好像孕婦確實需要保證充足的睡眠，陳安致艱難答應：“行。”

    “那我還能點餐么？我還能吃手扒羊排、醬爆排骨、螺螄粉、缽缽雞、酸辣魚鍋、咖喱飯和燒烤么？”

    陳安致挺警惕，及時收住嘴里的“好”，一字一頓。

    “不能，一年內別想了。”

    歸念大怒：“呸！”

    *

    歸念懷孕的時間不太好，四月末懷上，最艱難的孕早期和中期橫跨了一整個夏天。

    今年的夏天尤其熱，最低溫度都一路朝著30℃飄，陳安致卻不許她把空調開太低。他自己沒功夫時時刻刻盯著她，就在空調上裝了一個末端控制器，夏天一旦溫度設定低于28℃，空調就會自動關。

    這招特別狠……歸念在一個寶媽論壇上匿名倒苦水，底下的評論一半是哈哈哈哈哈哈，另一半是謝謝樓主分享——這是學習收藏留著治自家孕婦的寶爸們評的。

    歸念氣得差點摔手機。

    于是一整個夏天，她都過得很苦，日常是出著汗哼哼唧唧地在沙發上躺尸。

    T市的氣溫屢破新高，歸念頭回給工作室里的同事們放了高溫假，發了補貼，收了一波彩虹屁。

    由儉入奢易，前陣子她天天東跑西跑著做微菜店試點，整個人黑了一圈瘦了一圈，嘴上都不提一句累，這會兒懶得連下樓都得陳安致拉著去。

    一套孕婦瑜伽從兩天做一次，變成了一周一次。可懷孕之后，體質也變得奇怪起來，隨便動動也會出一身汗，遂只跳到最后做那個挺尸式了——平躺在15厘米厚的墊子上，捏著蘭花指，閉上眼睛，聽著舒緩的音樂放松全身，一個挺尸式做得異常標準。

    陳安致坐在她旁邊給她捏腿，挺愁：“你這樣不行，一組瑜伽十來個動作，你光做最后一個躺著的，起不到運動的作用啊，咱還是下樓散步去吧。”

    歸念瞟他一眼，張嘴，等著他拿簽子叉過來一只圣女果，嚼吧嚼吧吃了。

    “可是我好累啊，我走兩步就腿酸，外邊還那么熱，這么火辣辣的太陽。”

    她怕這個說法沒什么說服力，還戳開微信給陳安致看群消息，“你看星星姐、柳姐也都是這樣的。”

    一套孕婦課全套課程五個月，每周兩節，能從頭到尾上下來的不多，大多孕婦都是剛開始緊張一陣，怕流產怕孩子畸形怕身材走樣，怕蹲在家里養胎變成全職主婦，就著急忙慌去上課。后來就不那么勤快了，能踏踏實實去上課的多是每天閑得沒事干的富太太，學學月子餐，做做瑜伽，聽聽保養知識，交交朋友嘮嘮嗑。

    歸念結識了好幾位太太，大夏天你懶我也懶，大家一起順理成章地躺尸。

    “那也不能不運動啊，咱媽不是說了么，孕期吃得多不運動，容易懷巨大兒。”陳安致又開始嘮叨了。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歸念推開他，慢騰騰地從瑜伽墊上爬起來，踏上跑步機，把速度調到4km/h慢走檔，開始了一天一小時的原地踏步走。

    她一向會享受生活，健身室里裝了個投影儀，每天邊看電影邊走路，美得很。

    陳安致愈發憂心忡忡了。

    在準爸爸的悉心照料下，歸念平穩度過了孕吐期，肚子顯出來以后，她自己也知道緊張了，買了個胎心儀，每天早晚抱著肚子聽胎心，做表格記錄。

    可懶還是照舊，本來就不是勤快人，有人慣著，漸漸地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彼時恰逢中秋節，中午陪陳mama吃飯時，歸念還挺收斂。晚上回了自己家，她就端不住了，餐桌挪到電視前，一家人把面朝電視的位置留給她。

    她吃飯細嚼慢咽，一碗排骨湯喝了一半，就不怎么熱乎了。陳安致把剩下的湯倒進自己碗里，又去廚房給她盛了小半碗。

    歸念眼睛黏在電視上：“老公，你再幫我倒點醋，醋里再倒一點醬油，一點點糖，再放一點點的辣椒，擠一點甜面醬。”

    等醬調好了，她蘸了一個餃子，咂咂嘴，眼巴巴地把蘸料碟遞過來：“好像有點咸了，要不再調一個吧。”又把碟子遞給他。

    歸mama一巴掌呼她大腿上，“差使誰呢你這是？就這么兩步路能累死你啊？自己倒去。”

    歸念忙討饒：“我這不是懷孕期間才升上來的待遇么，我就享受這么幾個月呀。”

    歸mama作勢又是一巴掌要拍下來，陳安致心疼她挨打，可丈母娘面前不好開口，笑著說沒事，把碟子接過去給她重調醬。

    閨女太懶，姑爺太好，歸mama自己看著都糟心：“大個肚子連路都不走了？我懷著你的時候還天天電視臺上班打卡呢，有時候電梯壞了，得自己爬個十幾樓！就照你這么好吃懶做，等生的時候疼死你。”

    歸念挪著椅子遠離了她的打人范圍，嘻嘻笑：“疼不死的，我剖吧。我問過醫生了，麻醉效力挺好的，剖的時候一點不疼，感覺著疼的時候就已經生完了，慢慢養就行了。”

    傻孩子。

    歸mama懶得跟她說剖腹產恢復期有多疼了，傻點也挺好，省得怕這怕那的，到時候心理壓力太大。

    *

    陳安致每周去上胎教課程，課程內容很是全面，什么嬰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