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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庭有枇杷樹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0

分卷閱讀70

    歸念不防他一上來就說這個,下意識地嘴硬:“我想哪樣了……”

    陳安致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跟一個已經去世的人計較,挺討人嫌的。可他說的確確實實是實情,歸念只能沒出息地點點頭。

    “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會想……”

    “你親我的時候,我會想,你以前也這樣親過別人;會想你的廚藝那么好,是為了裴穎姐學的;你那么會照顧人,是不是也是因為她?”

    “你有到哪兒玩都要拍照的習慣,比我都愛拍,看到花紅了草綠了都要拍一張;走路的時候你習慣挽著胳膊,不習慣牽;還有睡覺前,你總要在床頭放一杯水……這些,會不會都是她的習慣?”

    她知道這樣不好,特別討厭,特別煩……但總是忍不住去想。

    也沒有專門去計較,就是某個瞬間,冷不丁地,這樣的念頭從腦子里冒出來。

    “我也會去想,當初我們在一起兩個月后就分,是不是因為你跟我在一起之后,覺得我沒有裴穎姐好?所以才突然說要送我出國?”

    “不是!”

    陳安致聲音低低地反

    駁。

    “說不是有什么用呢?”

    歸念曲起指,去摳窗簾上浮起的花紋,心里擰巴得厲害:“我這年一直都是這么想的。”

    她漸漸養成了壞毛病,會把感情遇到的所有的困難、矛盾與隔閡,都聯想到那個人身上。

    更多的時候她沒有去想。

    裴穎去世的時候她太小,很多事都沒印象了。跟陳安致在一起的每一天都開開心心,在她幾乎忘了有裴穎這么個人存在的時候,卻總要有人提起來,把她不愿意去想的事翻騰出來。

    比如裴瑗前些年,一直喊他“姐夫”;比如爸爸說他怎樣怎樣;又或者是爺爺奶奶散步時,走過裴家的老宅,隨口來一句“穎穎沒了以后,她爸媽就很少在這住了”。

    一遍又一遍。

    身邊的人都跟故意似的,總要猝不及防地把那個人從她記憶里挖出來,借各種微末小事的口,一遍遍提醒她——陳安致以前喜歡的不是她。

    前幾天看的羅密歐,那場音樂劇的舞蹈演員全是芭蕾舞出身,和裴穎一樣。她見陳安致看得入神,也會去想這是不是在睹物思人。

    可是沒辦法的,裴穎姐早就去世了,像個傻子似的隔空較勁,又有什么用?

    陳安致半天沒說話。

    他抵在額頭上,沉默聽著,一言不發,只是沉沉地喚了一口氣。

    很疲憊的樣子。

    歸念心里的委屈一下子xiele勁,反過來替他覺得委屈。她想自己真是不懂事,總是讓他為難,談個戀愛老是她這邊出狀況,很煩自己。

    “……你生氣了?”

    “沒有。”

    “我是不是特別煩?”

    “……以前常聽人說,好的戀愛關系是能讓彼此共同進步的,我好像沒能讓你進步,還老是拖累你。”

    陳安致似是聽不下去了,忽然掐斷了電話,從窗前走開了,連閣樓的燈都關上了,只留下一個黑漆漆的屋子。

    一連串動作行云流水一般。歸念傻了眼,額角一跳,差點從嘴里蹦出臟字來。

    她攏成喇叭狀,氣得直喊:“陳安致你神經病吧你!一言不合你就走了?不想聊你直說啊!你就這么晾著我?!”

    半分鐘后,又震動起來,他在電話那頭悶聲笑:“大晚上的,別瞎喊。下樓開門,我在你樓下。”

    “……哦。”

    有只拖鞋不知道踢哪兒去了,半天找不著,歸念又怕他等著急了,光著一只腳跑到一樓,從鞋架上另拿了一雙穿。

    這片別墅區是沿著塞納河建的,都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老建筑,算是半條風景線,常有導游領著團過來參觀,是以沒有規劃小區門禁。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各家的防盜鎖做得尤其細致。白天密碼、門卡、聲音都可識別,到了晚上,自動聯網警報系統,只支持指紋識別,非業主不可能進得來。

    歸念開了門,笑一爬上嘴角就止不住了:“你過來干什么呀?”

    “電話里說不清楚。”

    隔著電話,盡管只有兩米遠的距離,可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這會兒是不是難過得眼睛都紅了,甚至不能抱抱她。

    這感覺太糟了。

    Chapter 44

    anas已經睡了, 一樓沒開燈,黑洞洞的。只有二樓歸念房間里的燈光照下一點點來,勉強能看清樓梯。

    歸念輕輕腳地帶他上樓,聽到他踩樓梯時腳步聲重, 回頭小聲埋怨:“你聲音輕一點。”

    像偷渡了一個野男人回來。

    之前兩人睡在一塊的時候,她是干干凈凈愛收拾家務的小仙女,這一個多禮拜不在陳安致眼前, 歸念就隨心多了。被子卷成一團堆在床上,內衣赫然扔在旁邊,她眼疾快地塞進被子里,自己盤腿坐上床, 把椅子留給他。

    陳安致坐下, 給她倒了杯水。

    “好了,你繼續說。”

    歸念傻了眼,當他面兒怎么說?

    她也只敢隔著電話訴訴委屈, 真到了他面前, 再多的心事都想咽到肚子里。何況,是那么難堪的話。

    瓷杯沒有隔溫層,水溫有點燙。歸念抱著不撒, 哼哼:“就是那個意思嘛。你別管我,我就是瞎嗶嗶兩句, 你別搭理我就行了。”

    哪兒敢真不管啊。

    陳安致記性好, 歸念剛才說過一遍的話, 他都已經記住了, 一樣樣拎出來解釋。

    “我的廚藝是留學時學的,意面披薩吃不慣,滿市找餐館。餐館的飯全是外國人在做,口味很怪,只能自己學著弄飯。那時做得不好吃,勉強能填肚子,吃膩了,就想換些花樣,菜譜看著看著就會了。”

    并不是為了裴穎學的。

    “走路時習慣挽胳膊,不習慣拉著,總覺得拉著就像牽著小時候的你,習慣不了。你挽我胳膊的時候,半邊身子靠過來,矮矮的,很……”

    歸念瞪他,陳安致很有眼力見地改了口,笑著:“不矮,很高了。”

    一米六的歸念哼笑一聲。

    “睡覺在床頭前放杯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