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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他這些年電子產品用得少,至今也沒壞了眼睛,專注看著人的時候,眼里的光就會特別亮。 下頷緊繃的線條一下子柔和下來,低笑:“看見了,你還拿?” 兩人對視,偷東西被逮住了的小賊氣勢竟比他還強些,“那你藏一張這個做什么?” 歸念盯著他,隱約覺得面前的陳老師也在緊張。好半天,他才慎重地開了口,卡了帶似的,一個字一個字慢騰騰地往出蹦。 “之前你說,想體驗下情侶餐打折是什么感覺。” “哦……” 這聲“哦”氣勢太慫,歸念硬氣了一點:“那我也不會跟你來吃!你找別人搭伙兒去吧。” 陳安致眼里的光黯下去,不笑,也不說話了,定定看了她幾秒,拉著她,繼續往停車場的方向走。 “我回不來!今年有金融課程上不完!我跟你說過的!” 歸念反抓緊他的袖子,小跑兩步追上去:“陳安致!你又對我冷臉,我又沒說不回來……” 說完就委屈了,委屈得鼻子發酸,眼眶說紅就紅,幾乎沒給他反應的時間。 陳安致回身,小姑娘恰恰撞進他身上,他順勢撈進懷里,不放了。 歸念掙了兩下,掙得一點骨氣都沒有,眼淚還沒下來,卻已經帶了哭腔:“你再冷臉,我就真一輩子不回來了。” 仿佛一錐子敲在他后腦上。陳安致心抽疼的那個瞬間,忽然就懂了。 他沉默很久,就著這么個不方便的姿勢,攬著她走進地下通道里。一進門,厚厚的簾子擋住了寒風,又重新抱緊。 “念念,你在怕什么?” 歸念愕然抬頭,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什么怕什么。” 別扭又擰巴。 陳安致像是不知道怎么說,組織了一會兒。 “年前在教堂,你跟我說,‘如果橘子是酸的,以后就不聯系了’……我生病的那兩天,你特別兇,可你又一天兩回早晚不落地叮囑我吃藥……這些天,你不想理我,可我發過去的消息、電話,你一個不漏地回了。” “今天我等了一個上午,我怕你不來。我有很多話沒來得及說,我還有禮物沒送出去,我還不知道你的航班時間……最終還是把你等來了。” 再有像剛才,前一句還是“不跟你吃情侶餐”,下一秒又改了口…… 喜怒無常,心口不一,矯情又別扭。 “念念,你在怕什么?” 歸念瞪著他,她想扭頭走,偏又掙不開他。呼吸一點點變急,牙齒在抖,腮幫子也在抖,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被他說的。 她聽到陳安致輕聲問:“你是不是……怕我真的走了?怕我真的如你所說的,以后再也不聯系你了?” 像在腦子里炸開了一朵煙花,前一秒歸念還死死撐著,這一秒,眼淚幾乎是滾出來的。紅著眼睛去踢他,破了音:“那你走!你現在就走!!以后我再想你也不跟你聯系了!我們就老死不相往來!!你愛喜歡誰喜歡誰!” 她從來不是什么勇敢果決的人,這一路走來,越來越慫,每個決定都下得艱難又猶豫。瞻前顧后,反復無常,行為跟理智總是要背道而馳,勉強靠著言語的冷淡,勉強端著自己的矜持。 委屈得想咬死他……卻更怕自己話說得太狠了,真的把他逼走,沒有一點回旋的余地,也再沒有后悔的會。 怕一點念想都沒了。 可他竟全都看得透,竟還當著她的面點破,一點面子也不給她留。 “陳安致你混蛋!” 歸念抹了一把眼睛。她在他面前,從來都一點面子都沒有的,小時候是,長大了是,厚著臉皮倒追他的時候是,現在分了還是。 他總能輕輕松松看穿她的所有小心思,專往她軟肋上戳。 她穿著尖頭的小短靴,也是真的氣,力道丁點不收斂,踢得陳安致小腿骨生疼,冷不防脫了,差點讓她跑了。陳安致追出兩步,又把人抓回來,箍在自己懷里了。 “不走。” 陳安致閉上眼,忍著往出涌的淚意。 小年。一千個日日夜夜,久到他幾乎要記不起以前在一起的時候,她又作又壞心眼的模樣。她套著這個溫順乖巧的殼子回來,滴水不漏,他始終走不進去。 眼下,難得能逼出她點兒心里話來,難得能遇上她發一回脾氣。難得今晚腦子清醒,福至心靈般,猜透她這段時間心口不一的理由。 “我不走。” “年了我都沒走,再等年也沒什么。” 歸念含著一泡眼淚瞪他,哭出一個鼻涕泡來:“我喜歡你那么六八|九年,你就等年還有理了。” “沒理。” 呼吸帶出的熱氣離得愈發近,在她額頭前懸停了一會,隨后,被印了一個很輕的吻。 “那就等十年,二十年……反正,我也再沒有精力去喜歡別的人了。” “你別親我!!你沒精力跟我又沒有關系!你年前說送我走就送我走!現在有精力了說談就談!憑什么啊!陳安致你真王八蛋!” 她又踢又捶的,鬧騰得厲害,罵人的詞卻只會那么兩個。 他們站在地下通道門口,剛從外邊進來的路人冷不防聽到這么一嗓子,驚得倒退了好幾步,叫了一聲“神經病啊 ”,不知是笑還是在嘲。 陳安致臉熱得厲害,快四十歲的人了,平時活動上致個辭都要提前上網查查網絡用語,怕年輕人嫌“老古董”的年紀了。 可眼下,丟臉也沒什么感覺了。 “還記不記得,你出國前我送的那本書,扉頁上寫的話?” 他話剛落,又挨了一腳,懷里的念念兇巴巴的:“不記得,全是屁話!” 是在歸念出國前的半個月送的。彼時兩人已經分,一本書都是同城快遞送到她里的。 她走時心死了個干凈,那么多與他有關的東西都沒有帶,唯獨那本書,跟了年。 m斯科特派克的,一部被捧上神壇的心理學入門作品。送的是原著,避開了譯的夸張式抒情,原著反倒更平實一些。 關于心靈對話,關于愛與依賴,關于獨立與自我成長。 陳安致疼得沒嘶聲,只呼吸綿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