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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庭有枇杷樹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2

分卷閱讀12

    里委屈得冒泡,聽裴瑗這么一說,只覺得是屁大點事。

    嗡得一聲,陳安致消息又送進來。裴瑗瞄了一眼——“這幾天你多陪著她點,她吃的那個藥我查了下,副作用大,等我這邊聯(lián)系醫(yī)生問問再說。”

    裴瑗回了聲好,鎖屏。

    “怎么不說話了?”

    裴瑗丟開,抱住旁邊又慫又蠢的傻姑娘,跟親媽似的一下下拍她的背。

    “其實這兩年吧,我一直覺得你們斷不了,你出國

    的時候信誓旦旦說再也不回來了,我當(dāng)時就覺得是屁話,這不?”

    裴瑗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一副長談的架勢:“老陳呢,他這人比較拗,好像開竅比別人慢,你走了兩年他才回過味來……他書房有一個柜子,很大的,里邊全是你這些年寫的字畫的畫,你也知道你那些年畫的是啥,紙片人、大小眼的,好多都挺丑,他都留著,整整齊齊放柜子里。”

    歸念心里又起了點波瀾,強行壓制回去,輕嘲:“這算什么?他給穎姐畫的畫也全都留著,一幅幅裱起來,細心保養(yǎng),這么些年了還跟新的一樣。”

    陳安致市里套屋子,歸念都去過,裴穎姐去世十幾年了,每個畫室里卻還都有她的影子。

    陳家老宅在陳母名下,亦有一間大大的畫室,那間畫室的年紀(jì)幾乎跟陳安致一樣大,才是他真正的根。歸念只在小時候進過一次,不小心弄壞了一幅字,陳安致沒怪她,后來就把畫室鎖上了。

    那間屋子,里面全是裴穎,詩句是她,相片是她,畫的也是她。仿佛她還活在那里。

    歸念想不出,陳安致呆在里面的時候是什么樣的心情。

    而眼下,裴瑗普普通通一句話,又叫她鉆進死胡同里去了。開了頭,思緒就止不住。

    她又想起剛回國的時候聽邵卿說起過一事,就是她生日那天晚上,在澄哥的清吧里,男生喝酒,幾個姑娘說著說著就又聊起他。

    邵卿說:“咱們陳老師如今一幅畫已經(jīng)賣到這個價了。”她比劃了一個勢。

    歸念抬眼:“十萬?”

    “加個零。那個系列總共五六幅吧,分張賣,最低的一幅都拍了二百多萬。”

    當(dāng)時歸念問她畫的什么。邵卿想了想:“好像是什么江南古鎮(zhèn),挺好看的,南潯、西塘、周莊什么的,我也看不懂這個。”

    畫的風(fēng)景啊。

    歸念當(dāng)時聽了只覺得想笑。清吧燈火不太亮,臺上的駐唱樂隊散了場,四個年輕人,一下臺就露出疲憊樣子。

    歸念看著看著,眼里酸熱。

    認識這么些年,她對陳安致的了解怕是比他自己都多,亦清楚他最擅長的其實是人物超寫實,觸細膩,一根一根頭發(fā)絲都表現(xiàn)清楚,幾乎與真人別無二致的那種畫。

    零幾年的時候超寫實的油畫還難得,他書房里藏著幾十幅,一幅也舍不得賣,全是畫的裴穎姐。

    一條比一條更美的芭蕾舞裙,大片濃烈的顏色打底,人物卻刻畫得細致如真。不論是舞臺上的耀眼奪目,還是舞者每天壓筋訓(xùn)練的苦,他都畫。

    后來裴穎姐去世后,歸念有好幾年沒見他畫過人,有段時間陳安致幾乎不提,迷上了賞石玩瓷,開著車四處看風(fēng)景,把日子過成一種頹喪的灑脫。

    她見過他對另一個人有多少深情,也就越發(fā)清楚,這個人,是真的、真的、真的,從沒喜歡過自己。

    連外人都覺得她這場暗戀實在是苦,苦得要命,只是那時候自己腦子里全是漿糊,又正好趕上這輩子最荒唐的年紀(jì),也是最固執(zhí)、最不考慮后果的年紀(jì)。

    仗著年輕,仗著一腔孤勇,還有自欺欺人——從每一個細枝末節(jié)出掰扯出一點甜來。

    而現(xiàn)在長大了,懂了,也就慫了。

    歸念心里的幾分波瀾沉了底:“放著我的畫有什么用?他有收藏學(xué)生作品的習(xí)慣,他那兒別的學(xué)生的畫肯定也有很多。”

    裴瑗說不過她,她還有別的例子、很多很多例子能舉出來,可裴瑗轉(zhuǎn)念想想前兩天剛打定主意,再不能摻合他們之間的事,就又不吭聲了。

    歸念卻沒能憋住,頭埋在枕頭里,哼哼一聲:“還

    有么,你繼續(xù)說。”

    死妮子。說句心里話能死。

    裴瑗朝天翻了個白眼,又覺得好笑,一骨碌,鉆她被子里。

    “姐夫看你跟看我們是不一樣的。”裴瑗沒敢說得太過:“你要說哪兒不一樣,我也給你說不上來,但就是那種感覺,感覺不一樣。他看你的時候,眼里有光。”

    “這兩年我媽老是問起你,‘念念什么時候回來呀?’,旁敲側(cè)擊地打聽你和姐夫還有沒有聯(lián)絡(luò)。她總覺得是我們家拖累了老陳,所以對他的事特別上心。我媽她一個外人,都看出你倆有門兒,還有陳姨,她也時不時地問起你,前兩天還叫我?guī)氵^去玩。”

    “這幾年,不管你去了哪兒,不管你走了多久,我總覺得你倆最后能成。”

    裴瑗探過身,把歸念那頭的夜燈調(diào)得暗了些,再躺下,又輕聲補了句:“要是真的成不了,以后就別再想了,喜歡個人都傷筋動骨的,太傷了。”

    說完等了半天,不見歸念吭聲。

    裴瑗偏過頭去看她,歸念閉著眼睛。

    光線暗,只能隱約看出她眉眼輪廓,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Chapter 10

    那一晚她和裴瑗斷斷續(xù)續(xù)聊到凌晨兩點才睡,睡得不好,夢里總夢到他給自己發(fā)信息了,掙扎著醒過來,摸過看一眼。

    醒了好幾回,天快亮的時候,竟還真叫歸念等著了一條。

    “元旦快樂。”

    似乎是覺得這句太單薄,陳安致追來一句:“不要想那么多,也別急著逼自己做決定。慢慢來,先把自己照顧好。”

    仿佛長了千里眼似的,知道她一肚子心事。

    歸念一整晚的焦慮瞬間就被撫平了。她太熟悉他的聲音了,所以每回看到他發(fā)來的字消息,就能在腦子實時轉(zhuǎn)換成他的聲音,就好像這話不是發(fā)過來的微信消息,而是陳安致站在她面前說的,聲音如大提琴一樣低緩,溫和。

    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樣,告訴她別急,慢慢來。

    可誰要跟你慢慢來?

    歸念哼一聲,懶得回他,丟開去洗漱。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