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賀凜這么快就開啟了共享視野。

待到看清楚了右邊的場景，王云之嚇了一跳——太高了！

賀凜好像是站在一個很高很高的塔頂，在俯視整個黑童話樂園，樂園里的森林、草坪、水池、小房子……在他的視野里都像玩具一樣可愛。

這真的太危險了……如果可以傳輸語音的話，王云之問出來的第一句話一定是：為什么要來到這么危險的地方？

賀凜的手在眼前做了一個準備完畢的手勢，意思也是在催促王云之也快點開啟共享視野。

罷了，不想讓他擔心，現在開啟好了。

王云之不動聲色地伸手進衣袋里，敲了三下卡牌，默念：請用我的眼睛看到這個世界。

已經到了最后一步了，問題就擺在眼前，避無可避，王云之深吸一口氣，轉向高鑫，問：“高鑫，你是死神嗎？”

高鑫愣了愣：“怎么可能？”

話雖然這樣說，他的目光中卻閃過了一絲陰狠的光。

“哦。”王云之轉過臉去，好像只是隨便問問。

就在這個瞬間，高鑫出手了。

他沒有用任何武器，右手彎成鷹爪狀，直沖著王云之的脖子掐了過來，動作極穩極狠……可惜還不夠快。

王云之早有準備，旋身躲在了旁邊的一棵樹后面。

“你是倒吊人？”高鑫的聲音隔著樹傳了過來。

單看這個場景的話，高鑫可以說是勝券在握了，然而他并不知道倒吊人到底擁有什么樣的技能，這樣的信息不對等讓他仍然保留著一絲謹慎。

“……”王云之沒有回答。

高鑫毫不猶豫地再次出手了，他只是輕輕一掌，就把擋在王云之眼前的那棵樹咔嚓一聲劈斷了，斷掉的樹干發出咔嚓的聲音，倒向了一邊。

到了這一步，已經不需要更多解釋了，除了第一個死神之外，沒有人能擁有這么強大的力量。

“是，我是死神，我殺了羅淮，然后又和李子純聯手……”高鑫皺了皺眉，盯著王云之：“但是，我始終不敢對你和賀凜下手，你們站在一起的時候，讓我感到了極大的恐懼……”

“即便沒有把握，也一定要殺了我嗎？”王云之問。

“那當然，如果這是通關的唯一辦法，我只能這樣做。”高鑫坦然地說：“我不知道你們擁有什么樣的技能，但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

王云之愣了愣，不是因為高鑫的話，而是因為，他看到，賀凜在他的視野里用雙手比了一個心形。

……這是什么意思？

比完心形之后，賀凜那邊做出了更讓人震驚的舉動，他的視野先是上下顛簸了幾下，然后……失去了平衡，天與地顛倒了過來。

賀凜從高塔上跳了下去。

“賀……”王云之喊了出來。

……

下一秒鐘，王云之只覺得眼前一黑，有人不管不顧地抱住了他，把他狠狠地撲倒在地，兩個人一起滾在了柔軟的草地上。

“完畢。”賀凜笑嘻嘻地在他耳邊說。

說是一秒鐘之內殺死死神，就是一秒鐘之內。

現在的高鑫，應該已經在塔底摔成一灘rou泥了。

“你……”王云之一把抓住賀凜的頭發：“為什么要做這么危險的事情！”

明明可以用對付玩具熊的辦法，照樣把高鑫關進籠子里，賀凜偏偏選擇了從高塔上一躍而下。

“高鑫可沒有玩具熊那么好對付，不用這種方法，我是不會放心的。”賀凜說。

青草的香氣充盈在呼吸間，賀凜緊緊抱著王云之的腰不放，幾乎要把他掐得喘不過氣來。

“你真的不害怕？”

“怕。”賀凜說：“怕死了。”

他像小奶狼一樣把臉埋進王云之胸口，好像還在為剛剛那一瞬間而后怕，王云之有心把他推開，卻又不忍。

太陽出來了，每一片草葉上都有金紅色的陽光在打著轉兒，濕漉漉的露水也漸漸蒸發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尖叫打破了樂園的寧靜。

林雪兒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云之哥哥，賀凜哥哥，出……出事了！有人摔死了……”

賀凜見她走近，才不得不放開了王云之。

“不要怕，死的那個……是死神。”王云之安慰道。

“……”林雪兒愣住了：“到底有多少個死神？”

“很多。”

“我只知道jiejie是死神……不知道jiejie現在去哪里了？”林雪兒眉頭緊皺：“我想去找她……”

“你知道你jiejie是死神？”王云之有些意外，之前單聽林彤兒的敘述，還以為林雪兒根本不知道。

“我能感覺到，jiejie突然變得有點奇怪。”林雪兒點點頭：“昨天晚上的時候，她在面對我的時候，似乎有了那么一點殺氣，后來很快又消失了……我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但我能感覺到，她是死神，她想過要殺我，最后還是沒有下手。”

“那你想殺她嗎？”

“……”林雪兒低下了頭：“以前是很想的，現在不想了。”

她從口袋里抽出了一張卡牌，空白的卡牌，迷茫地望著它：“以前即便沒有身份的對立，我也想殺了她，可是現在，即便身份是對立的，我也……”

“這樣正好，她恰好也不想殺你。”賀凜淡淡地說：“你們誰都不用死。”

“可是……”林雪兒咬著手指：“那她怎么通關呢？”

“她不打算通關了。”賀凜說。

“……”林雪兒咀嚼著這句話，陷入了沉思。

一說到通關，王云之又想到了日記本上的地圖和標記……現在是新的一天了，又有一堵新墻可以被開啟。

他帶著賀凜和林雪兒一起回到了房間，把日記本拿了出來。

“一天只能去一個地方，照這個速度，我們要過很久很久才能找到愛麗絲所在的地方吧？”林雪兒數著上面密密麻麻的符號標注。

“理論上是這樣的，但如果運氣好的話，也許今天就能找到愛麗絲……”王云之說。

提到運氣這個詞，他下意識又有點心虛。

“不，不一定要憑運氣。”賀凜笑了：“也可以靠著理性判斷來得出正確結果。”

“借你吉言。”王云之覺得還是這句話好聽。

三個人并排坐在草地上的一架長椅上，聚精會神地望著日記本，小奶狼從灌木叢里鉆了出來，看到王云之，立刻撒著歡跑過去，順著王云之的腿一爬，爬到了他的膝蓋上，在上面窩成了一團。

“噗，我第一次覺得我們有點像真正的游客了。”賀凜笑。

“我和jiejie一直都特別渴望能來這樣的樂園里玩。”林雪兒看了看周圍的景物：“現在我也覺得有點不舍得離開這里了。”

王云之的目光掠過復雜的地圖，最后停留在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