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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上了一艘中等大小的客商船,船內裝潢雖稱不上華美,但盡力做到了舒適。 大約等了一刻鐘,船只似乎滿了客,站在碼頭邊上的男人解了纜繩拋給船上的人,露膀子的船夫接住繩,吆喝了一聲。 這聲是信號,船漸漸離了岸,順著水流平緩的河道往著下游去。 宋繪的房間在船尾,推窗便能看見河景,她頭暈惡心得厲害,也顧不上風涼,靠坐在大開的窗邊看著起伏的山脈在視野里倒退。 離了紹南城,景色里多了幾分野趣。 漁夫坐在破舊草屋前垂釣,少年郎坐在牛背上打盹,農婦在河邊青石板邊上揉搓拍打著汲滿水的衣裳,鸕鶿起落間,一口吞了一整條魚進肚里... ... 絢爛的日光里,略有幾分熟悉的嗓音從離窗不遠的甲板上傳來,宋繪一時間記不得在哪兒聽過這聲調,只覺像是水珠落玉盤,聲聲悅耳。 好奇使然,宋繪往外探了探頭,和顧愈目光對了個正著。 顧愈不似春日宴遇見時穿著隨意,他束著白玉冠,一身墨綠色廣袖常服,衣襟袖口處繡著青竹樣的暗紋,整個人如修竹般挺拔清俊,站在霧蒙蒙的天色里,仿佛瑩瑩地發著光。 3. 第三章 同船對弈。 第三章 宋繪被抓包抓得措手不及,她抿了下唇,下意識的彎了彎眼睛,露出些歉意。 顧愈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閃了閃眸。 宋繪的漂亮是毋庸置疑的,只是這兩個字夸她莫約是單調了些,她精致的五官里揉著尋常女子難有的靈氣兒,生動又嬌艷,單是瞧著便能攪得男子口干舌燥。 蘇秋容的角度恰好看不見宋繪,他見顧愈突然不說話,順著他的目光往前探了探身子,“你在看什么?” 顧愈轉回身,往他身前一擋,隨口搪塞了一句“沒什么”。 蘇秋容分明察覺到不對勁,顧愈老神在在,一點沒有撒謊的心慌氣短,淡定開口道:“剛說到哪兒了?” “袁朗丟了梁平城。” “是了。”顧愈雙手負在身后,流露出幾分上位者慣有的氣勢,他語氣散散,卻頗有些懾人,“這袁朗沒他老子三分氣勢,三千精兵,糧草充足,這么著守城,不到半日連援兵都沒等到竟丟了城,簡直就是個廢物。” “雖說如此,皇上也沒降他罪。” “自是不敢。”顧愈眉眼疏懶,語氣漠然,“說來可笑,我大寧以武立國,以武治國,昌盛了近百年,只因三十年前的臨安動亂,上面便有了忌憚,這些年來打壓武將,扶持文士,落了個邊境無人可用的下場。” 兩人沒在宋繪窗邊停留太久,邊說著 話邊走遠,應是上了二樓。 這些話宋繪當是不該聽的,但這臨安來的貴人似乎也沒有怪罪的意思,還不待她贊一聲寬宏大量,顧愈去而復返,徑直走到了她窗前。 宋繪摸不準顧愈的脾性,只得起身,規規矩矩朝他福了個身。 顧愈“嗯”了一聲,打量室內,“你丫鬟不在?” 宋繪琢磨不透顧愈的意圖,謹慎答道:“小姑娘都在隔壁打著花牌,房間簡陋,這也沒地兒可坐,所以打發她們都去玩了。” “這樣。”也沒個預兆,顧愈話鋒一轉,問道:“聽得高興嗎?” 問得沒頭沒腦,但宋繪一下就聽懂了,雖是質問,但知曉了顧愈目的的宋繪反倒不慌了。 她笑著應道,眉眼間盡是嬌憨天真,“雖只聽了幾句,但比話本有趣多了。” 顧愈失笑。 朝堂之事在她嘴里變成了打發時間的鄉野故事,也是狡猾,要是因此問了她的罪,倒顯得他顧愈心胸狹窄,小肚雞腸了。 顧愈并未在此事上發難,他話音一轉,道:“上次在縣尉府匆忙一見,姑娘棋力深厚,不知可否賜教?”說是賜教,可他態度里偏生沒一丁點謙虛,更像是居高臨下的恩賜,該得宋繪敲鑼打鼓歡慶一般。 宋繪沒有在顧愈面前拿喬的資本,他也根本不打算給她這個機會,語畢,直接翻身進了屋。 “... ...”宋繪對高門子弟的隨心所欲早有耳聞,但也不如今日一見來得直接。 她雖擅長玩弄心計,但眼下情況卻沒有破解的法子,這人在這兒堂而皇之的坐著,既喊不得也趕不得,若是被人知曉,于他無礙,對她卻是弊大于利。 不過情況并沒糟糕到難應付的地步。 因難得出來玩,所以她早早打發春瓷和夏陶去玩葉子戲了,沒人會在這時候隨便進屋,只要她能將顧愈應付離開,那便不會惹出其余風波。 她想清楚,應了顧愈的對弈邀約。 顧愈手里的扇骨在桌沿邊上敲了一下,“擺棋吧。” 宋繪打著見招拆招的主意,福身應是。 她和顧愈相對而坐,猜子后,將白子簍拿到近前。 循著白晝黑夜的時序,圍棋白子先行,黑子后行,宋繪指尖夾了子兒,按著往日習慣先落在了天元處。 顧愈上次在春日宴見過宋繪那半盤殘局,他本以為她以工穩見長,但對弈時卻發現她下棋風格和上次所見迥然不同。 圍棋講究分寸,與人對弈時,堂堂正正,點到為止,甚少出現咄咄逼人甚至死纏爛打的手法,但宋繪顯然沒有這樣的意識,她的棋看似大開大合,但實則劍走偏鋒,重在出奇制勝。 從棋風來說,略有些激進和詭譎。 “宋小姐這棋,跟何人所學?” 宋繪倒不意外他知曉自己身份,一邊落子,邊恭敬回著:“無人教,閑來無事看書瞎琢磨的。” “難怪...”顧愈和宋繪下棋的感覺截然不同,他下得很隨意,幾乎在 宋繪落子的當下就會緊跟著落子,不過他布局絲毫不亂,中正平和,黑子隱有和黑子分庭抗禮的氣勢。 宋繪下棋很安靜,心神幾乎都集中在棋局推演上,這般專注著實難得,照理說顧愈當欣賞才是,可也不知怎的,他有些不痛快。 “小姐棋力高超,只是這手段有些難登大雅之堂。” 這句話算得上是訓斥,只是宋繪并不慌張,笑著應道:“下棋求勝罷了,手段哪有優劣之分。” 顧愈挑了挑眉梢,沒想到養在深閨的姑娘能有這樣的覺悟。 他剛下棋下得又急又快,這時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