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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外頭守著,我今晚不見外人。”“是。”殿門厚重擋風,推開一道縫隙才能窺見室內的暖意,蕭祈冷聲撇下一句便邁步進殿,阿澤不敢多說,只得急忙恭順應下,又在心里悄悄替謝濯捏了把冷汗。寢殿內室換了裝潢,看著比蕭鉞在位的時候素凈了許多。蕭祈自幼遠離皇都,受不來父親富麗堂皇的喜好,他繼位之后足足貓在寢殿里撬了好幾天,硬是把那些鑲金帶銀的東西全都摳下來充了軍餉。現(xiàn)下,殿里唯一一件金器就是謝濯腳上那根鏈子了,一頭固定在床尾,一頭拴在謝濯腳上,純金質軟,不磨皮rou,細算下來,這竟是蕭祈做皇帝以來最紙醉金迷的舉動。“站著別動,藏什么藏。”燭火微晃,帶得那鏈子也映出了點點流光,這鏈子原本就是個限制行動的用途,無奈謝濯腳踝細白,實在是讓人浮想聯(lián)翩。蕭祈喉結一滾,勉強維持住了陰沉的神色,他扯開外袍甩到一邊,大步上去箍住了謝濯的手臂。十幾本奏章自謝濯懷里掉了一地,謝濯低眉垂眸的往床邊縮了一下,可論起力氣,他哪能拗過蕭祈,眨眼的功夫,蕭祈就將他兜進懷里,狠狠摑了他的屁股。“——唔!”年少時打過的手板,如今一一報應了回來,謝濯又羞又疼卻也不敢亂動,只能揪著蕭祈的衣襟小聲悶哼,竭力忍耐。“誰讓你干這個了?誰讓你干這個了?!你還嫌你好的慢是不是?!”蕭祈打完一下仍不解氣,他罵罵咧咧的往謝濯臀上扇了第二下,直把謝濯疼得往他懷里湊。地痞無賴什么樣,蕭祈這個當今圣上就什么樣。他自幼就待在宮城里最偏僻的地方,靠著殘羹冷飯過活,蕭鉞不問他的生死,更不會差人教他什么禮儀詩書。“不讓你忙,你非要瞎攙和,我看你就是病得輕了,還有精神批折子?!”“不是……”“什么不是?!你就是存心要氣我!”謝濯不回嘴還好,他病怏怏的一回嘴,蕭祈立馬連吼帶喊的繃起了青筋。今年冬天格外冷,謝濯體弱,雖是千防萬防,還是在半月前染了風寒,太醫(yī)院當值的太醫(yī)連著換了兩輪,愣是沒能把人治好,他這著急上火的愁了半個月,就差從自己身上割rou給謝濯當藥,哪那曾想謝濯這個要社稷不要命的,居然還偷偷爬起來替他看折子。謝濯病中虛弱,被蕭祈一吼更是差點眼前一黑直接過去,可他總不能晾著快要爆炸的蕭祈不管,不然參加明天早朝的文武百官怕是有得罪受。“.…..你自己忙不過來,我怕你太累。”蕭祈自小就是個暴脾氣,宮中所有人都避他如瘟疫,唯有謝濯一個敢伸手去給他捋毛順氣。謝濯等蕭祈吼完才不慌不忙的抬起手去替蕭祈攏起了散落的碎發(fā),他面色發(fā)白,更顯得凝在眼尾的小痣殷紅如血。“你這幾日,睡得都晚,我是瞧你……咳……我瞧你白日里沒精神,怕你累……”“——閉嘴。”再兇的小野狼,也只需一口蜜糖便能收拾的服服帖帖。謝濯話音未落,蕭祈滿身的氣焰就徹底消失了,他惡聲撈起謝濯抱去床上,又婆婆mama的拉過被子將謝濯裹成了一個球。“那還不是因為那群老東西廢話太多,要不那點折子我早看完了!”持刀勒馬的手隔著被子撫去了謝濯身后,蕭祈嘴上繼續(xù)罵罵咧咧的絮叨,手上卻頗為小心的替謝楨揉了兩下,他邊說邊俯身抵去謝濯額上試了試體溫,覺出不算太燙,才勉強放心。“行了行了,你趕緊閉眼休息,我看完這幾個就睡,不要你管!”“好……”謝濯蜷去床里點了點頭,最重最急的那些折子前兩天就處理完了,余下的瑣事,蕭祈自己能夠應付,他忍下喉間細癢陷進床里,蕭祈蠻不講理的捧著他臉一嘬,嘬得他唇上發(fā)疼。桌案和床榻是寢殿里為數(shù)不多的講究地方,蕭祈不習慣久坐,白日跟一群老臣學著議政已經(jīng)足夠讓他腰酸背痛渾身發(fā)僵,所以他夜里回來基本都是站著看折子。紫檀木椅、蘇繡軟墊、還有墊了軟綢的腳踏都是給謝濯用的,蕭祈小心翼翼將這些東西搬去一邊,生怕弄出動靜吵了謝濯休息。他將地上的折子逐一撿起,收到桌案上碼齊,他登基不滿一載,地方上的大事小情都得托人仔細盯著,好在謝濯在多年前就幫他想了這一步,蕭鉞死后,謝濯留意過的人紛紛走馬上任卡住要職,這才幫他分擔了一部分壓力。縱使如此,蕭祈依然對政事頭大,他天生就不是個讀書的命,帶字的東西看三頁就能煩到以頭戧地。可身在其位,必謀其政,蕭祈再渾也懂得這個道理,他轉身熄了殿里的燈火只留手邊一盞,然后耐著性子翻開了第一份折子。夾在其中的字條上寫滿了工工整整的蠅頭小楷,蕭祈板著臉色小心拿起,照著燭火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這字條上面先是條理清晰的列出了折子的大致內容,而后又寫明了需要回復的朱批,一字一句皆是簡潔清晰,不像酸腐文人連篇累牘的掉書袋。這些都是謝濯替他做得功課,他書本底子薄,最開始的時候,連謄抄都抄不利索,謝濯得時刻守在他身邊替他答疑解惑,那會他們經(jīng)常一熬就是一通宵,生生把謝濯困得偷偷喝參湯。如今的蕭祈已經(jīng)進步不少了,他知恥后勇,頭拱地的惡補著年少時落下的功課,謝濯生病這段時間,他已經(jīng)能獨自料理一些政事,雖然會被那些嚴苛的老臣耳提面命,但至少不會再把人家氣得直拍胸脯。十幾份折子,夠蕭祈抓耳撓腮的耗上一個時辰,等他應付完了,謝濯早已蜷去床里睡成了一團。他熄了燭火脫衣上榻,也不管手上墨跡沒洗,直接伸手往被子里一撈一摟,手足并用的圈牢了謝濯。寡淡的皂角香讓他覺出了疲累,他埋去謝濯發(fā)間沒出息的嗅了好幾下,直到差點把謝濯吵醒,他才停下動作,安安生生的摟著謝濯合眼休息。第3章謝濯淺眠,蕭祈早起上朝,從不在殿里穿衣洗漱,而是統(tǒng)統(tǒng)在殿外解決。辰梁歷經(jīng)六代君王,像蕭祈這樣光著腳蹲在自己寢殿門口穿鞋洗臉的,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蕭祈登基后,沒往后宮填一個人,他年少暴戾,惡名在外,不納妃反倒讓不少養(yǎng)了女兒的世家松了口氣。宮里不進主子,內侍和宮女隨之遣散了大半,平日里跟在蕭祈身邊伺候的,只有阿澤一個內侍。天邊晨光未明,阿澤困兮兮的候在廊下偷偷揉了揉眼睛,蕭祈穿衣戴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