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又是那種若有若無的笑，“咦，帶朋友出來玩嗎？”陳予陽不答，他再問：“喜歡的人？”

陳予陽把陸昕往懷里一帶，“嗯啊，剛交往不久。”

陸昕靠著陳予陽順從地配合，暗地里把他鄙視了N遍，陳予陽你怎么不去死，這手段真是老套得可以。

莫梓曄雖然外觀上是標(biāo)準(zhǔn)的不良少年樣，但笑起來很溫柔，一點都不讓人害怕，“挺好，碰上喜歡的人要好好珍惜啊。”

“這話我原封不動回送給你。”

莫梓曄依舊保持著溫和的笑容，“你們兩個玩吧，我走了。”

陳予陽攬住陸昕的手無力地垂下來，太鼓達人的音樂還沒結(jié)束，滴滴答答的電子音歡快而愉悅，只是應(yīng)該敲打起來的鼓槌被冷落在了一邊。

“我猜猜，前任男友？”

陳予陽臉朝下，頭發(fā)遮出了大半個臉，像是有道無形的墻，把他和周圍硬生生隔開，落寞又孤單。這種樣子的陳予陽是陸昕從來沒見過的，于是打消了借機諷刺他幾句的念頭，陸昕輕輕抓住他的手臂，小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陳予陽說：“你想知道嗎？我告訴你，他是AFFECT的第一任鼓手，也是我第一個交往的人，嗯，還有就是，他把我甩了。”

陸昕的手尷尬地舉在空中。

“知道了就別多嘴，尤其是趙城那。”

陸昕會意，猛力點頭，連連保證道：“我不會對他說的，你放心。”

陳予陽抬頭看陸昕，“我怎么覺得你挺畏懼我的？”

躲閃的答案，“沒有啊……”

陳予陽沒閑情扯下去，把手里的代幣扔給陸昕，“給你玩吧。”

陸昕苦著臉，“我自己的都用不掉……”

“那你放著下次再用，我不想在這呆下去。”

陸昕感激地贊同道：“太好了！我也想回家！”

“我怎么看你比我還急著要走？跟我在一起很為難嗎？”

“不是的……其實……”

“好了好了，我才不要聽你那些推脫的話。去找趙城，我們走吧。”

陸昕識趣地閉上嘴，跟在陳予陽后面。在一個玩找茬的游戲機旁找到了趙城，陳予陽不禁問：“一個人玩這個無不無聊啊？你以前不是最討厭玩這種嗎？”

趙城眼睛不離屏幕，“你們來了啊……”

陳予陽說：“差不多該回家了。”

趙城丟下還沒結(jié)束的游戲，說：“好。”

看出了趙城的心不在焉，陳予陽問：“怎么啦？”

趙城說：“陳予陽，我有話想單獨和你說。”

陸昕晃了晃手里的代幣，“我先去那邊玩一會，過會再來找你們。”

噪雜而吵鬧的喧嘩聲中，趙城對陳予陽說：“我發(fā)現(xiàn)——”下面的內(nèi)容陳予陽猜不到，只好耐心地等著他說下去，但趙城停在那不說了，陳予陽預(yù)感不會是什么好事，忽然心里發(fā)慌，打斷他的話，說：“我們回家吧。”

趙城坐在機器旁不動，手里捏著幾枚代幣，玩弄來玩弄去，終于說出：“陸昕好像喜歡你。”

陳予陽很想假裝沒聽見，各種各樣游戲的聲音吵得人腦袋發(fā)昏，可偏偏這句話清晰地傳進耳朵里。兩人均是沉默，陳予陽重復(fù)了遍，“我們回家吧。”

趙城開了話匣，“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陸昕只要一看見你就特緊張，反應(yīng)也很強烈，但他和我單獨在一起就不會這樣……”

“我注意很久了……可一直不敢確認……”

“我知道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我以前和陸昕在一起也會緊張和不安……”

“即使真的喜歡你，他那樣子的性格也不會說出來的吧。”

“可不是很明顯嗎？他喜歡你，陳予陽。”

陳予陽聽得眼皮直跳，“別說了。”

“如果你也喜歡他的話，可以不用管我……”

陳予陽截斷他，一字一字地講：“別、說、了！”已經(jīng)夠煩的了，為什么還要來添麻煩？“你多想了，我不會和他有什么的。”突然錯愕，“等等，你為什么會懷疑……我？”

“我一直在等你告訴我。”

恐懼一圈圈擴大，陳予陽看著面容沉靜的趙城，恍然之間感覺異常陌生。

“你離家出走那次，事情鬧得那么大，難道你真以為只要你不說，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嗎？”

“我都知道啊，你和那個鼓手的事，你和你家里的爭執(zhí)……我怎么可能一點都察覺不到？”

“我一直在等，可是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朋友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你不信我嗎？

陳予陽闔眼，無力地說：“如果和你從小一起長大親密無間的好朋友，突然有一天告訴你，他是同性戀，你不會覺得……惡心嗎？”

一起滾在沙發(fā)上搶游戲手柄，打完籃球后毫無芥蒂地喝同一瓶水，傷心時互相安慰的擁抱……

知道了真相之后，這些，你全都會不能接受吧。

“我一直都信你。”

“你說過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吧？但你瞞了我這么久，是不是根本就不打算告訴我？”

巨大的酸楚和悲傷排山倒海席卷而來，鋪天蓋地。

“我沒有不信你，也沒有刻意瞞你。”

“那種孤立的處境和無助的心情，沒人相信和理解，我怕一開口，連最后的朋友都會失去。”

時光倒流，當(dāng)年那個孤獨又寂寞的少年，耗盡了全部的力量，把半生的勇氣用上，只為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莫梓曄卻以你太沖動四個字潑滅他所有的熱情。

笑容是一貫的溫柔，眼睛里透出的寵溺還在閃爍微弱的光，莫梓曄說：“這份喜歡太沉重，我實在要不起。你沒完成的事情還有那么多，不僅僅只有和我在一起這么一件。陳予陽，我們之間還沒到你要為我放棄一切的那種程度，既然今天到了這個地步，干脆就到此為止，停在這里吧。”

當(dāng)初那樣的不甘，那樣的傷心，有誰人懂？為何非得要說出來令大家都不愉快，到底有什么好處？我說給了你聽，然后呢？

再等一等，或許我就可以坦然地告訴你。這種措手不及的逼問，是你信任的表現(xiàn)嗎？

觸及的回憶太過鋒利，宛若重新在陳予陽心上割了一刀，頃刻間鮮血噴涌而出。最痛的那道傷，即便是好朋友，也該有個觸碰的界限。

陳予陽前所未有地心累，“好吧，就算這樣，陸昕和我也不會有什么。”

趙城垂下眼簾，“我是說如果。”

“哈，你這是在顯示自己大無畏的犧牲精神嗎？很好，很好……”

陸昕在不遠處看見兩人快要吵起來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