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心都懸了起來，這種感覺，只有他第一次在董事會作報告的時候才出現(xiàn)過。

“老板，已經(jīng)到了，要進(jìn)去嗎？”司機(jī)回頭詢問。

陸至?xí)煻⒅笊辖浅霈F(xiàn)的“對方正在輸入”，握著手機(jī)的手不由收緊，等了好一會兒，這行字消失，訊息還是沒有傳來，這讓他更加焦慮了。

剛才詢問陸晚霽，說白彥已經(jīng)開始休息了，如果他裝作沒看到消息或者避開自己，那么，他是不介意現(xiàn)身解釋的。

正當(dāng)他猶豫之際，手機(jī)突然嗡了兩聲——

“可以啊”

深邃的表情這才放松了幾分，抬頭跟司機(jī)說：

“等會兒。”

☆、第77章

“哥？你怎么來了！”

詢問聲通過門縫傳來,須臾間,白彥整個人都凍在了椅子上，渾身上下就只脖子轉(zhuǎn)過去,看向即將擰動的把手。

“彥彥在里面嗎？”他在門外問陸晚霽。

陸晚霽反應(yīng)了一下彥彥是誰，然后火速點頭，“在里面在里面,剛進(jìn)去一會兒。”

“好。”

陸至?xí)熮D(zhuǎn)動把手，同時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眼色一流的陸晚霽當(dāng)即會意，往后扎扎實實地退了一步，招手把周邊的人都散去。

“大家都去忙吧,陸總買了零食來探班，剛堵車了還在路上，每個人都有份的，大家待會兒收工了先別急著走哈！”

圍觀群眾這才窸窸窣窣散去,陸晚霽恨恨地朝一旁的封毅使了個眼色,兩人心照不宣趕緊去了最近的超市。

買零食？呵,他家大哥雖然在商場游刃有余，但探班還是沒有這個覺悟滴！

寬闊的化妝間宛如深夜的荒郊，空曠寂靜,又透著濃烈的恐怖和不安,乃至肺腑里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啪嗒！

門鎖合上的那一瞬，屋里仿佛敲了一記巨雷，轟然將地面砸出一個坑,隱隱散著黑煙。

白彥還兩手握著凳子的邊緣，前腳掌觸地——這是一個戒備的時刻準(zhǔn)備逃跑的姿勢。

他剜了門口的人一眼，恨恨收回眼神，挪到別處。但越是不看，余光傳遞的信息就越是恐怖。那個高大的男人一步一步走近，像一扇古老的屏風(fēng)，一點一點壓迫過來。

嗒嗒

皮鞋接觸地板的聲音宛如號角聲下的戰(zhàn)鼓，轟隆隆一陣亂響，把白彥的心敲得七零八落。

“彥彥。”

陸至?xí)煴砬槟氐囟自谒媲埃鲆曋哪槪徑饬诵”有闹袕?qiáng)烈的壓迫感。但也僅僅只有一點。

剛剛發(fā)過大火的某人像是被戳破的氣球，陡然癟了下去。他盯著搭在膝蓋上的斗篷，眸子不受控地偶爾顫動。

“既然都來了，剛剛為什么要打電話？”

白彥的心情很糟，平時看陸至?xí)熢趺纯丛趺错樠郏F(xiàn)在怎么看都覺得不順眼。

陸至?xí)煹哪樕仙倭似饺崭f話時的輕快，客觀來說，他現(xiàn)在很嚴(yán)肅，但又像害怕捧在手上的寶貝跑掉了，故而又十分謹(jǐn)慎。

“我怕嚇著你，想給你一點空間。”他緩緩地說，像在哄賭氣的孩子。

白彥現(xiàn)在一個字都不想信，“那你現(xiàn)在進(jìn)來干什么？”

“因為我發(fā)現(xiàn)我想錯了。這件事，應(yīng)該當(dāng)面跟你講，這樣才能解釋清楚。”

陸至?xí)煹拿總€理由都天衣無縫，讓人找不到發(fā)難的點。

白彥面無表情，維持著低頭的動作不變，“這有什么好解釋的，剛剛都已經(jīng)說清楚了。”

“沒有。”兩個人開始爭論。

“清楚了。”

“沒有。”

“清楚了！”

“——我沒說我愛你。”

“愛”這個字眼，魔力很大。

而比這更有沖擊力的是，說這個字的人不是隔著巴掌大的屏幕，不是隔著遙遠(yuǎn)的電話線，而是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用往日收斂的深情的眼神看著他，要把他從頭頂淹沒似的。

白彥本來要繼續(xù)跟他爭，結(jié)果“清”字剛到嘴邊，才反應(yīng)過來這人剛剛說了什么，緊接著瞳孔一縮，把嘴邊的話又都咽了回去。只是摳著凳子邊緣的手越發(fā)的緊，指尖迅速泛白。

“彥彥。”

陸至?xí)煵蛔孕诺卮瓜卵酆煟钟X得接下來的話太神圣，便又抬眼看著他。

“我希望你明白，我昨晚吻你，包括現(xiàn)在對你示愛，不是所謂的我篤信你不敢離婚而為所欲為，是因為，我真心愛你。”

見白彥沒有再反抗，他才又繼續(xù)說：

“當(dāng)然，真正愛一個人，不會做傷害他的事情。所以，我為我昨晚的魯莽道歉，也為剛才沒有表述清楚道歉。彥彥，你不用因為我道歉而覺得有壓力。是人都會犯錯，犯了錯，就必須要道歉。”

“我現(xiàn)在向你表白，不是要你馬上回應(yīng)，是為我昨晚的行為給你一個交代。跟我之前說的一樣，我吻你，不是因為不認(rèn)識你，也不是因為把你當(dāng)成別人。是我認(rèn)得你，但沒控制住自己。”

“我剛才之所以提出離婚，是真的給你選擇，不是拿假話刁難你。如果，你厭惡我，害怕我，或者有其他任何因素覺得不能跟我繼續(xù)這段婚姻，我可以在離婚書上簽字。至于外界的輿論，你不用管。我既然能提出來，那么，就有完全的把握能讓你全身而退。你需要考慮的，只是接受我，或者離開我。當(dāng)然，如果你選擇跟我維持貌合神離的夫妻關(guān)系，我不介意。”

陸至?xí)熀茏鹬厮?/br>
即便是現(xiàn)在，也把所有的選擇攤開來解決，把主動權(quán)交到他手里。這么體貼，這么周到，白彥不是沒有觸動。

接受，亦或離開。

這兩個選擇都太難了。但如果放任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不去整理，利用陸至?xí)煹膼劾^續(xù)維持這段虛假的婚姻，然后從中牟取安穩(wěn)和利益。這太缺德，他做不出來。

要么，一錘子把假婚姻敲碎。

要么，把假的，變成真的。

只是——

“我現(xiàn)在給不了你答案。”

許久許久，白彥才吐出這么一句話。他盯著斗篷上冒出來的一個線頭，恨不得順著這根線爬到另一個世界去。

“不著急，我可以等。”陸至?xí)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