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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了,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也不太可能再靠冷靜消化改變想法了,所以過年怎么看都是最佳時段。可是,宴宗羨最終還是把日子定在了今天。他說:“等不了,不想等。”這個理由實在太正中我的靶心了,我才不是什么理性的人,瘋狂是我給自己最好的禮物。所以,我半個字異議都沒有提,與他一拍即合了。就是今天。等不了,不想等。“怎么了,又擔心了?”比起我,宴宗羨看起來輕松得多,對我揚起一個戲謔的笑容,說,“他們不來也沒關系啊,反正時間一到,上菜奏樂,他們不來也得聽見。”說著,他指了指對面,“喏,這么近。”他成功了。我被逗笑,沒那么忐忑了。可是其實我知道,他的不緊張也只是看起來而已。他就是這樣,明明很在乎的東西,做起來就要擺出一副“我就這樣了,你們請隨意”的樣子來。可他越是這樣,我就會越不愿意讓他失望。所以,我要表現得跟他一樣從容。然后,我終于把那條在家就想給宴昱發的信息發出去了。七點鐘,餐廳的大門終于被推開。我和宴宗羨都站起來,便迎上了姑姑和姑嬸的目光。她們看見我們,遠遠地笑了笑,服務員將她們帶過來落座。“二姐,我就知道你們會來的!”宴宗羨用以前的態度對姑姑說話,分別擁抱姑姑和姑嬸,她們也同樣擁抱了我。在這個家里,她們永遠都是最得體也最體貼的兩個人。無論發生了什么事,無論她們自己有什么不幸和痛苦,當轉身面對其他家人的時候,她們都能變得溫柔、和善、包容。從北京回來的第二周,我回爺爺那兒收拾行李搬家,她們仍然愿意送我。當我婉拒時姑嬸看著我的眼神,讓我感受到,她依舊且一直會把我當做她用心撫養長大的孩子。“還是第一次在這里吃飯。”姑姑環視了一周餐廳的露天陽臺,目光落在了對面,“從這邊看家里,比從家里看過來感覺更近。”“聽說菜很好吃。”姑嬸接道。宴宗羨及時遞上菜單,換了個位置坐在她身邊,親熱地告訴她自己點了哪些菜,什么什么對孕婦好,什么什么對胎兒好。只要他愿意,就總能把人哄得開開心心。我不知不覺看了他好一會兒,再抬起眼的時候,迎上姑姑的視線。原來她也看了我好一會兒。目光相視,她笑了笑。是一個釋然的笑。然后,她拿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就著里面的溫水跟我碰了碰。“阿羨,雀兒,雖然很意外,但是,祝你們幸福。”“二姐……”宴宗羨轉過頭去看她,喊出稱呼就抿起了嘴唇,眼睛里不可抑止地涌起依賴和委屈。在我們家,長姐如母是真的。姑姑的承認和祝福給宴宗羨帶來的安慰,絲毫不亞于爺爺本人的表態。“趁老爸還沒來,說幾句貼心話。”姑姑沒管宴宗羨,兀自碰了他的杯,喝下兩口溫開水,慨然道,“我知道,老媽在生了你之后抑郁自殺,你一直覺得是自己的錯。你小時候,老爸不管你,把你丟到我這邊來,你也以為老爸是不喜歡你……”“我沒……”“當然了,現在跟你說不是的,你也不會信。說到底,這和信不信也沒有太大關系,畢竟老爸確實對你不太好。不過,有些體會,我也是到這些年才明白——老爸,也只是個普通的人,像你像我一樣。我們都有很脆弱很任性的時候,不是嗎?”宴宗羨的眼神涼了涼,微微坐直身體。他沒有反駁,但看得出對姑姑的話不甚認可。而姑姑也并不尋求他的認可,仿佛純粹只是如她剛剛所言,說幾句貼心話。說完了就完了,留下問句,沒再繼續聊這個話題,轉而看向我。“雀兒,還能做一家人,姑姑很開心,如果……”她頓了頓,似乎在思考下面的話該怎么說,“如果,老媽還在的話,應該也會支持你們的。”聞言,宴宗羨的表情愣了愣,有些訥然地呢喃:“真的嗎,我都……沒見過她。”奶奶……如果說,在我們家,我的來由之前可以算一個秘密的話,那么奶奶就一直是個不能觸碰的禁忌。至少在我和宴宗羨這里,除了知道奶奶產后抑郁自殺而亡,其他的就完全空白了。在這個一切都可以靠智能云盤永存的時代,我們家甚至連一段奶奶的影像都沒有。宴宗羨小時候怨恨爺爺的其中一個理由,就是爺爺連奶奶的樣子都沒讓他看過。我太明白他的怨恨了,太明白了。每個小孩都會想mama,可是,對我們來說,連想的形象寄托都沒有。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我們在尚不知同病相憐為何物的時候,就本能地靠在了一起。“唉。”姑姑嘆了口氣,打開了自己的個人終端,然后向宴宗羨發起一條共享邀請。驀然間,宴宗羨眼神一顫:“姐,這是……”“前兩天升級娜塔莎晴雯,從老爸的系統里找到的一段視頻。很老了,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可能給你看,但我知道你一定會想看的——是mama。”宴宗羨接受了邀請,打開一塊小小的全息屏,視頻開始播放。然后,我們在這個泛著三十多年前的流行色調的視頻中,看到了一張異常眼熟的臉。云墨——哦不對,是一個長得像極了云墨的男omega。像到,我和宴宗羨看第一眼都短促地吸了一口氣,心跳漏拍。于是這一剎那,我們就都明白了爺爺當初見到云墨的感受。“家里熄燈了。”這時,姑嬸說道,“爸爸應該是出門了。阿羨,雀兒,他會來的。”作者有話說:第38章我有時候覺得夜色像一道門。每當夜色降臨,世界就會涌入一些我們看不見的東西。它們可能在空氣里,可能在不被注意的某些角落,也可能,在人們的心里。它們來臨了,人們紛紛發生一些變化。世界也悄悄發生變化。而現在,夜色籠罩了整個視野,餐廳的門終于再一次被推動。我們和服務員開門的動作同時起身,看到爺爺對服務員點點頭,然后走進來。他穿得十分鄭重。戴了帽子,鼻梁架著他過去在職時用的眼鏡,全套西裝,上衣的胸前別了一枚十字胸針,甚至還拿了自己不怎么真要用的手杖,氣質異乎尋常地莊嚴。他就在門口稍稍站定,遠遠與我們相望。我悄悄碰了碰宴宗羨的手背,他用余光和我對視一眼,我們一起向爺爺走去。短短一段路,我有種既遠又近的煎熬感,腦子里飛速想了很多問題,其中最詼諧的一個是,我還叫他爺爺嗎?“爸。”宴宗羨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