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7
,一直這樣發了很久的呆。七點鐘,他起床洗漱,然后下樓做了自己的早飯。八點鐘,做家務。房子很大,從廚房開始,一直收拾到自己的小房間。十二點,煮了面條。之后整個下午,他都在客廳正對著花園的窗前看書。太陽下山,傍晚來臨,他用冰箱里最后的骨頭燉了湯。八點,費天瀾沒有回來。九點,費天瀾沒有回來。十點,費天瀾沒有回來。十二點,費天瀾沒有回來。凌晨兩點,費天瀾沒有回來。早晨七點,費天瀾沒有回來。九點,夏麒把剩下的湯裝在瓦煲里放進冰箱,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拎著生活垃圾。出門,鎖門。鑰匙放在門口的小盆栽下。出院子,鎖門。鑰匙從大門縫隙丟回院子里。“祝你前程似錦,生活幸福。再見。”他輕輕地說。家里空了,最先是空氣的味道告訴費天瀾的。他再回家已經是兩天以后,預感來得找不到源頭。開車靠近家,視野中出現那棟建筑,便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突如其來,令人心悸。以至于他在路邊停了車。他隔著幾仗距離遠遠望著自己的家,他聞到周遭的空氣變得和以往不同。那種踏實、溫暖的氣味,無影無蹤了。他有點不敢回去。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車進院子。空落落的感覺更明顯了。然后他發現地上的鑰匙、盆栽的鑰匙。他闖進房子里,站在玄關卻難以往前邁步。答案已經無需追尋。環視視野周遭,一切都變得令人不適。他舔了舔嘴角,又握了握拳頭,向前踏了一步。不。他感到一陣陰寒,那一步縮了回來。握緊車鑰匙轉身出去,鎖上門,回到車上。立刻迫不及待把車開得轟轟響,飛快地駛進慢慢掉下來的夜色中。在費天瀾的記憶里,他不知道夏麒是什么時候走的,也沒有去問過。從自己的家落荒而逃后的半個月,他都把自己安排在公司、出差旅途,再不濟也是千百悅里。工作和聚會塞滿所有時間,日子過得很充實。他始終不敢回家,但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事實上,發現夏麒走了以后,最早從他心里冒出來的心情是松了口氣。“害怕”,是后來才一點一點布滿整個神經網的。上面密密麻麻綴滿了東西,他卻不敢去仔細分辨那些都是什么。他既覺得自己卑劣,又覺得自己可憐。但歸根結底,是無助。繃了半個月后他再回到房子面前,看著那么大一棟樓,只感到無助。這種無助他早該在費三江被帶走那天就品嘗的,是夏麒的存在把它推遲了。他早就該什么都沒有了,也是夏麒讓他以為,自己仍然擁有什么。而現在,他真的什么都沒有了。十一月真冷,他蹲在門口的臺階上,需要抱著雙腿才能抵擋寒意。他把頭埋在膝蓋中,悄無聲息的眼淚落在還沒有隨季更換的夏款薄褲子上,很快浸濕了一大片。作者有話說:第31章夏麒這一走,似乎沒有人想過重逢。人生那么漫長,有過一兩段無疾而終的夢境也稀疏平常。他們沒有什么頻繁來往的共同聯系人,一旦彼此之間不聯絡,消息就真的等于斷了。夏維軍見他肯在學期結束前提前回來,喜出望外。讓他和平港的老戰友聯絡,希圖將來有份好關系的想法,是再也不敢有了。他剛回N市的那幾天,夏維軍總悄悄關注他的手機。每進來一個來電、一條信息,就恨不得湊上去看。結果,他不是和葉教授聯系,就是和周懷洛聯系。前者討論學術,后者多半是“你走了我好寂寞”的嗷嗷哀嚎,發來十條他才會回兩條。如此這般觀察了半個多月,夏維軍才放心。“找個時間,你去看看你爸吧。”一天晚飯,夏維軍垂眸道。清明重陽都過去了,還掃哪門子墓。夏麒對自己的生父印象不深,感情稀薄得可能都不存在,每年清明掃墓還都是因為中華傳統習俗要求。不年不節的日子,他實在沒什么心情去掃墓。加之,夏維軍這話里有要他去認錯的意思,他心底反感。“嗯,我看看時間。”他沉默好一會兒,掐在夏維軍說下句話之前敷衍地回答。夏維軍聽了,抬眼看他。目光一沉,張嘴想說什么。可沒等他開口,夏麒就端著吃干凈的碗去廚房了。水龍頭里的水嘩嘩響,開得比平時大,聲音比平時響。罷了。夏維軍望著他的背影,閉了口。心想,到底不是自己的親兒子。想到“親兒子”三個字,夏維軍的心情轉而變好,嘴角不自覺揚起來——他最近遇到了鐘意的人,正在接觸著。只是八字還差了一撇,他暫且壓著沒告訴夏麒。現在好多人都生二胎,年紀也就他這樣。他算著,要是自己和意中人成了,將來想有個親兒子,似乎也不是難事。這么一想,也就不那么想處處管著夏麒了。敷衍就讓他敷衍吧。夏麒沒有去掃墓。他有沒完沒了的課程和課題要做。回到N市后的第一個工作日,就一大早出門去導師的研究室了。其實離開平港城以后,他就發現,能使人恢復的良藥有很多。冷酷、工作、新人,全都可以。就連無形的時間和距離,也能冰涼涼地覆在傷患處,令感覺模糊得接近麻木。他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多懷念和遺憾。誠然,初始的疼痛很尖銳。真有那么一段時間,他覺得自己明白書上寫的那種“心口有道疤”是什么感覺。疼,碰一下也不行。但這道疤也確然會掉痂。有一天他向下拉微信對話框,頁面刷過費天瀾,心里沒有起任何波瀾。等看完想找的東西,再次拉回那個位置點開費天瀾的資料,手指懸在懸在“刪除”按鈕上,卻覺得沒什么好刪的。他就知道,那段夢沒有那么轟烈,不值得興師動眾。他最終沒有刪除那個人,只是清空了聊天記錄。從此,費天瀾沉寂于平時根本不會去翻的好友列表中。日子一天天往后推,他就一天天被時間的灰塵覆沒。不是夢,也成了夢。而這段時間,只用了半年而已。夏天再次來臨,夏麒已經不再想起平港。連和周懷洛的聯系都大大減少了。其中再次得知費天瀾的消息,是周懷洛跑來旅游。他是博士在讀中,忽然向葉教授提出中斷學業,要到處走走。走走的第一站,就是N市。給夏麒打電話的時候,他鄭重其事地說:“我特意去兌現找你玩的承諾!”這年頭,誰把這種承諾當承諾啊。周少爺有時候真是天真可愛得有點憨。夏麒開夏維軍的車去機場接他,發現陸照比自己更早到了。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