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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駕駛位,喃喃著,“這個時間從這邊過去不太順路,有一段限時單行,要繞,煩死了。”夏麒聽了,頓時感覺很是抱歉:“那麻煩你了。”周懷洛:“知道麻煩就好,真是……”后面還有一串什么,說得囫圇吞棗含含糊糊,夏麒沒聽清。今天是自卸車隊司機嚴師傅去世的第七天,也是八月的第一天。在過去近一周里,夏麒幾乎沒有見到過費天瀾的面。那天晚上的后半夜,王叔在街頭接到他們兩個。回家以后,時間接近黎明。他用冰箱里剩下的排骨和山藥,配枸杞,煲了一鍋湯。文火一直熬到天亮。他沒守到底,中途去睡了。再醒來,費天瀾已經走了。令人欣慰的是,湯動過。接下去一直到今天,費天瀾都早出晚歸得厲害,甚至有兩天根本沒回家。連王叔也沒有來過,唯一的聯系是王叔打過一次家里的電話,問有沒有在費天瀾房間看到一份文件。夏麒那時候才知道家里是有固定座機的。因為是寄宿,他一直謹守自己的小地盤:小房間和廚房。加上費家有固定鐘點工,他也不必打掃。所以住了這么久,他對這棟房子仍然不甚了解。接過那個電話之后,他第一次把房子里里外外轉了一遍。很奇怪,當完全逛過了這房子,他那種寄居的感覺消失了。有時候他開始覺得,自己不是寄宿在費家,而是獨守著費家。為什么想去三江集團?此刻他自己也不知道。不過,并沒有去找或者接費天瀾的意圖,是確定的。費天瀾現在處境兇險,他不會自以為是地認為自己能為他做什么。那天拉著人逃跑也許本身就已經錯了,他不會讓沖動而為發生第二次。“我嚇了一跳。”“什么?”突然聽到周懷洛說話,他沒反應過來。周懷洛微微偏頭和他對視了一下,說:“就是老葉一開始跟我說,你房東是費家的時候,我嚇了一跳。”如果是在剛認識那會兒聽周懷洛這樣說,他還會迷惑不解,不懂這怎么至于令人“嚇一跳”。現在在平港呆久了,無論是從費天瀾身邊,還是從周懷洛和葉教授身邊,他都能感受到,在平港城,商場和官場形成了一個十分詭譎而緊密的圈子。哪家和哪家,都存在幾分微妙的關系。是盤根錯節的大樹,也是絲絲相關的蜘蛛網。所以,即使是完全不插手生意場,一心撲在科研上的周懷洛,也對其他“根須”和“蜘蛛絲”有非同尋常的敏感與警惕。何況是現在最地動山搖的費家和三江集團。他理解地點點頭,但無話可應。周懷洛接著說:“我們學校有很多研究項目,三江都有投資的。本來老葉的研究室,他們也有意向資助。但老葉很討厭之前那個市長,三江卻和那個市長關系密切,老葉不愿意跟他們扯上關系,所以就沒談下來。”說著,他轉頭看夏麒的反應。夏麒沒有反應。他不是不想有反應,只是不知道怎么反應。他不過是外校調來參與單個項目的人,葉教授的研究室有誰投資跟他毫無關系。周懷洛見狀,語氣忿忿:“老葉說你住的是費家,我第一反應就是,這不是冤家路窄嗎?而且你不覺得,你跟他挺有緣的嗎?要我說,就是孽緣!”話到這里,好像再不給點反應就過于冷場了。雖然夏麒自己不介意冷場,但周懷洛畢竟算得上朋友了,對朋友應該友愛一點、包容一點。于是他想了想,勉強回答:“偶遇是挺多的。”周懷洛聽了,一臉“我真是對牛彈琴”的表情,氣得不說話了。目視前方,貌似專心開車。可眉心夾著的憂愁,卻證明他還憋著滿肚子話。夏麒對此泰然處之。他也不是第一次不會聊天了。反正搞科研不用總是聊天的,交際能力有沒有影響都不大。他一點提高改進的意愿都沒有。周懷洛一直憋到三江集團大樓下,停好車,指指副駕座前的抽屜,硬邦邦地說:“里面有雨傘。”他以為夏麒是來找費天瀾。夏麒不是。可也不好說自己只是過來看一眼這棟樓,那比找費天瀾更奇怪。于是他點點頭,打開抽屜拿出雨傘,對周懷洛致謝,然后下車。“喂,師弟!”周懷洛還是沒忍住,降下車窗大聲叫住他。夏麒回過頭,見周懷洛一路的憂愁都蕩開在了表情上、眼神里。要是不把憋著的話說出來,搞不好能憋死。他一臉正色,嚴肅道:“我覺得你們還是不要走那么近了,你只是過來幾個月,我們項目完了你就回家去,干干凈凈什么都別沾。”夏麒一怔。隨即笑了笑,回道:“我和三江沒有那么深的關系,你多慮了。”“我不是說你和三江!”周懷洛瞪大眼睛,好像很氣惱夏麒居然沒聽懂。夏麒這下真的不懂了。周懷洛急了,像是要跟雨聲爭聲量似的,幾乎是吼道:“我是說你和費天瀾!你這個笨蛋,不要對他動心!”吼完,看夏麒還是一臉茫然,簡直有點恨鐵不成鋼了。夸張地嘆了口氣,氣呼呼地關上車窗,然后把車開得轟轟響,水花四濺。夏麒獨自站在雨中看著那輛車飛馳而去。良久,才動了動唇,聲音淹沒在雨中,連自己都聽不見:“很明顯嗎?”“小費總,這就是董事會的決定,是除你和老費總之外所有股東投票的結果。”兩個多月前,同樣是在這間會議室,最熱情帶領大家為少主上任鼓掌的副總,此刻宣布起少主的降職處理,也最為堅定。費天瀾坐在他的對面,面無表情。過去兩個月,他練就的最實用的技能之一,就是面無表情。費三江說過,當你的底子還不足以讓你真正寵辱不驚的時候,就把臉皮當面具,并在面具上畫最不容易出錯的表情。他現在憤怒、不甘、屈辱,甚至有一絲沒用的委屈。他肚子里的臟話多到直頂喉嚨。他想罵人,想質問,想據理力爭。如果更放飛一點,他想掀桌子揪領子,想揍人。可是這一切都不行。他最好一絲情緒都別泄露,所有的想法都盡可能藏在人皮面具之下。仿佛是思考,又好像只是純粹需要一點時間消化副總“代為宣布”的處理公告,他面無表情的樣子維持了好幾秒鐘。最后,他點點頭:“我知道了。”他的語調平靜得像僵硬的機械,“我服從董事會的所有決定。我還太年輕,經驗和能力都有很大欠缺和不足,趕鴨子上架對三江的未來并沒有好處。今后,我會在基層工作中貢獻自己的力量,與三江共患難同風雨。”他停頓片刻,接著提起兩端嘴角,目光掃視同桌的所有人,語氣中生出點近乎悚人的意味,重復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