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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市那樣光鮮亮麗。但秦楚沒有露出嫌棄的表情,反而認真的看著四周,眸中也多了一分期待與喜悅。他大抵是以為馬上就要見到我了,所以連手都因為緊張而握緊了。但林旭飛并沒有停下,而是穿過了市中心朝郊外開去。路邊能夠看到的住宅越來越少,倒是各種山坡越來越多。秦楚本不想再問,但看到對方遲遲沒有駛入小道的意思,最終還是擰起了眉頭。“你到底在往哪里開?!”林旭飛滿不在乎的笑了笑,他微微揚起了下巴,眸色愈發冷冽。“馬上,就要到了。”汽車轉入了山道,路面也不再如先前平整,路邊可以隨意的看見農民的田地和之前土葬留下的墳包。秦楚的眉頭越擰越緊,在看到山邊隨便立著的墓碑時,面色白了白,但很快又深吸了一口氣,死死的看著前方。汽車終于停下。這是一個山地公墓,不過由于極為干凈整潔,乍一看可能還反應不過來到底是在哪里。周邊種滿的松樹,雖然是寒冷的冬季,也能夠聽到鳥兒的鳴叫。林旭飛已經推開車門下了車,徑自點了煙吸了起來。秦楚先是愣了一下,隨后滿目震驚,猛的推開了車門就朝林旭飛快步走去。“我要你帶我去見安澤,你他媽帶我到這里來什么意思!”他最后幾乎是在怒吼了,而林旭飛絲毫沒有畏懼,反而輕蔑的笑了起來。才點燃的煙被他扔在了地上,用腳慢慢的捻滅了火星。他明明是在笑,但下一秒卻揪住了秦楚的衣領,目眥盡裂的看著他:“你要見他啊!我帶你來見他啊!”保鏢見狀立刻要上前,但林旭飛卻死死的拽住了秦楚,拖著他朝墓園里走去。兩個男人糾纏在一起,陵園的保安很快就朝這里看來,但最終還是沒有上前。秦楚本想反抗,但在看到里面一排排墓碑后,眸越瞪越大。他要掙開對方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現在卻踉蹌著被林旭飛拽著往前走,著實狼狽。“你什么意思……你他媽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他冷笑了一聲,在走到一排墓碑前時,用力的把秦楚往前摔去。“你他媽自己看!你要見的顧安澤他就在這里!你見吧!”秦楚踉蹌了兩步才勉強穩住了身形,但他很快就瞪大了雙目,難以置信的看著墓碑上的照片,面色慘白。那是我。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的照片了,我還穿著醫院的白大褂,溫和的笑著。雖然是放大了之后截取頭部,但仍舊能看得出來這是一張集體照。秦楚愣住了。他的身體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就那樣呆呆的弓著背,像半截死了的木頭一樣戳在那里,愣愣的看著墓碑上的我。他的身體是僵著的,臉也是僵著的,整個人好像麻木了一樣,就那樣呆滯的看著。“怎么不說話了?!”林旭飛輕笑起來,眸中盡是諷刺,“你的那些情話都去哪了?!你不是要見他嗎?!把你說過的話再說一遍啊?!”“怎么……可能……”他恍惚的搖了搖頭,不愿相信自己所看見的一切。秦楚忽的看向林旭飛,像是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你在騙我?你是不是在騙我!”“你一定是在騙我……他怎么可能死呢,怎么可能……”身體好像已經完全不受支配了一樣,秦楚恍惚的看著墓碑上鮮紅的“顧安澤”三個字,慢慢的跌坐在了地上。他來時仔細整理好的外衣此時已經沾上了塵土,連圍巾都在和林旭飛拉扯時變得松散不堪,胡亂的纏在他的脖子上。“不可能的……”他的眸瞪著,連淚水滑下都沒有什么反應,好像世界只剩下自己和眼前的墓碑了。林旭飛眸中也浸滿了淚,但嘴角還是揚起了嘲諷的微笑。“你現在后悔了?你終于后悔了?”“十年,他做牛做馬的在你身邊十年,你連他得了抑郁癥都看不出來!你知道他被你趕走的時候有多絕望嗎?絕望到連一天都活不下去!”“他是自殺!”“自殺”二字仿佛烙印般的敲在了秦楚的心上,他死死的瞪著墓碑上的人,連唇都哆嗦起來。“不可能……怎么可能……”林旭飛握緊了拳,狠狠的砸在了墓碑前的大理石上。“怎么不可能……他自殺的時候你還和情人在一起卿卿我我吧秦總?他死了!在你趕走他三天后就割腕死了!”“整整割了十二刀!”他幾乎是在嘶吼了,但眸中也已經蓄滿淚水。保鏢面面相覷的站在一旁,不遠處前來掃墓的人也狐疑的看著這里,只是不管是秦楚還是林旭飛,此時都沒有心思去在乎別的人的看法了。“死了……嗎。”秦楚怔怔的喃喃了一聲。墓園附近的松樹林里傳來烏鴉呀呀的叫聲,明明先前還有些溫暖的陽光,現在卻只剩下陰冷了。初冬的寒風凜冽的吹過墓園,呼嘯著卷起一地燒完的紙灰和樹葉。第三十章“我和你說過,他有抑郁癥。”林旭飛低笑了一聲,用手擦去墓碑前石磚上的灰塵,“剛確診的時候還是中度,過了一年,就已經是重度抑郁了。”他抬眸看向身旁呆滯到木然的人,“你知道什么是重度抑郁嗎?”秦楚沒有說話,仍怔怔的看著墓碑。“你果然不知道。”林旭飛苦澀的笑了笑,“只要五分鐘沒有人看著,患者就能從窗戶口跳下去。”“我不該放他走的。”說到這里,他的眸中還是蓄滿了淚。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淚意,顫抖著嗓音道:“他也和我說要去美國,會忘了你,重新開始……過去的三年他都沒有要自殺的傾向,我就以為他是真的要重新開始了……”“可是我不放心,當天就去找他……”林旭飛的聲音哽咽起來,“他很警惕,基本沒留下什么蹤跡,如果不是我熟悉他慣用的賬戶名……”呼吸顫抖著,他勉強吸了一口氣,“他在這里買了套房,連行李都沒收拾,就自殺了。”“我找到他的時候,身體已經涼透了,地上全是血。”說到這里時,林旭飛似乎又要落下淚來,“如果你不趕他走,他也不至于絕望到自殺的地步。”“秦楚,你怎么對得起他!”秦楚張了張嘴。溫熱的淚不斷的滑下,然而不管視線如何模糊,墓碑上的人都笑得一臉溫和,與記憶中的模樣別無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