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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鼻腔傳來平穩的呼吸。肖若飛明白,顧春來睡熟了,便膽更大一些,湊得更近,仔細觀察顧春來,正如他過去想做但沒機會,盯著他臉上每一寸肌理,盯著他微微顫動的睫毛,盯著他抿成線的嘴唇……當他回過神,嘴唇已經貼住了顧春來的嘴,睫毛打到顧春來下眼瞼的淚痣,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頭腦發熱,吻了顧春來。這個吻不似過去那99個。他有些不知所措,可輕輕一動,顧春來很可能會掉下床。他只好合上眼,把自己交給修普諾斯,假裝什么都沒發生。只有腦袋里某根線,輕輕斷掉了。dgvlyt。這只是一串簡單的單表置換加密過的暗文,可肖若飛默讀過太多遍,早已爛熟于心。它的密匙是i。明文是——iloveyou第41章心上人翌日,肖若飛和顧春來雙雙回歸片場。生病的人恢復精神,遠行的人歸來,劇組又像最初開拍時那樣,完整如一。只不過,今天他們有個客人。昨天送顧春來回片場的白雁南根本沒離開。他同肖若飛和方導打過招呼,打算探個班,看一場顧春來的戲。白雁南一個人坐在不遠處的大樹下,全身裹毯子,叼根煙,被幾名助理和保鏢圍著,視線靜靜落在攝影機的焦點。按照計劃,今天拍的是周小茶“死里逃生”。這場戲,剛好是白雁南試鏡的那場,也是周小茶的故事線匯入主線的關鍵。故事前半段,除了照顧家人,討欠款,偶爾點撥兩位準備試鏡的女性角色,周小茶基本都在調查空降清河鎮的劇團。按照肖若飛的設定,最初周小茶從杜江雪那里聽到這件事,便感覺蹊蹺。他本身是演員,門路多,信息充沛,卻從未聽說過這個團。而且目前為止劇團錄取的都是女性,更加可疑。周小茶很難不多想,但就要接近真相時,他忽然擔心,萬一背后有更大的陰謀,自己的匹夫之勇是否會換來悲慘結局。恰巧在他練習穿回女裝、猶豫不決時,女友劉美杰不遠萬里來到他身邊,親熱之后,表達了對他的支持。這一行動似乎給了他勇氣,促使他向前走,扮作女性佯裝試鏡,深入調查。白雁南試鏡時,演的周小茶被人群毆的部分。他躺在地上,求救無門,絕望之際竟然看到有人來救他。白雁南自詡表現不錯,感情也到位,回看錄像時更沒問題。肖若飛最后卻沒要他。他倒要看看,那位被選中的天之驕子,到底有什么特別。這個鏡頭很長,從周小茶進入后臺到逃開,走位復雜,涉及十幾名演員,還有打戲,和先前感情爆發的戲比,難度有過之而無不及。方導是實景拍攝愛好者。平實也好,絢麗也罷,她喜歡運用視覺詭計制造出自己追求的效果。但落在拍攝上,這種手法要求十分嚴格,丁是丁卯是卯,不管是攝影機還是演員,要求絕對精準的走位,絲毫不得差池。顧春來一早就去到片場,換了裙子,臉上貼了幾塊膠布示意淤傷位置,然后開始排練。由于被打的全過程都在同一鏡頭下完成,從濃妝艷抹到妝面斑駁,再到傷痕累累,每個角度必須都精確無誤。什么時候全景,什么時候特寫,必須一遍遍試,才能達到最佳效果。依白雁南的理解,周小茶這里應該充滿恐懼和憤恨。他懼別人,與他有感情糾葛的兩位女性尾隨而至,見他落難,聲東擊西,恐懼加倍,但又有一絲希望。按白雁南的理解,這場戲絕對是戲眼,要大開大合,才容易帶觀眾入戲。可顧春來剛開始感情起伏很小,眼神甚至有些空洞無措,在白雁南看來,他簡直像個木頭人,根本不合格。但每次被踹了兩下,顧春來蜷起身體,頭埋胸口,身體開始微微顫抖。再次抬起頭時,他的眼睛好似潑了墨,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蔓延開,分不清道不明,看得白雁南煩躁又壓抑,身上爬滿了毛毛蟲和蜘蛛,有種莫名的陰森感。好似他一旦爬起來,就要噴射毒汁,將周圍腐蝕地千瘡百孔。白雁南夾著煙,忘了吸。煙灰太重,落在毛毯上,濺起幾絲火星,留下一個燒焦的洞。他冷靜地按滅火,抖了抖毯子,站起身掐了煙,走到肖若飛身邊,拍拍他,說:“若飛,借一步說話。”肖若飛點頭,跟張一橙囑咐幾句,見張一橙一溜小跑到顧春來身邊,才指著后方的樓說:“去我辦公室。”白水影視基地不大,從中心的攝影棚到任何一棟樓,騎車只需十幾分鐘。到了臨時辦公室,肖若飛脫掉羽絨服,一回頭,發現白雁南坐到他的位置,又點了根煙,沒抽,任它緩緩燃燒。肖若飛皺眉,拿過書架上的煙灰缸,墊在煙灰下方,然后抽出一根雪茄形狀的巧克力,放在旁邊。“實在想抽,吃這個。”“你怎么這么可愛,到現在還備著巧克力香煙,”白雁南碾滅煙,拆包裝,嘴角發笑,眼神卻冷得如窗棱邊的冰柱,“春來現在還抽,所以你備著?”見白雁南沒起身的意思,肖若飛只好坐外面的椅子。“沒,但他一直揣著煙,以防萬一。”“好個以防萬一。”三下五除二,白雁南將一整根巧克力嚼得粉碎,悉數吞吃入腹。這是牛奶巧克力,又膩又甜,他卻覺得自己吞了一味中藥,從嗓子苦到丹田。“抽煙有害健康。”肖若飛順手拿過桌上放的氣泡水,打開一罐遞給白雁南。碳酸爆破而出,仿佛盤踞的響尾蛇,嘶嘶作響,“你說要跟我討論春來?說吧。”白雁南停住舉在半空中的手。氣泡水順著他的嘴角劃過下顎,浸濕風衣,在褶皺里翻滾,最終落在地面上。罐子不知空了多久,他才改變姿勢,撕張紙巾,擦凈自己的嘴角和衣服,擦凈一切狼狽的殘留。“你可能不知道,旅館的墻不厚,藏不住秘密。”肖若飛瞇著眼,幾根發絲在眼前晃,雙手隨性地抱在胸前,看上去懶洋洋的,像趴在樹上等待狩獵的豹子。白雁南低下頭,死死盯著大拇指甲緣那根倒刺,他使勁一拽,生疼,再一瞧,大片赤紅色的液體汩汩而出。肖若飛見狀嘆口氣,拿過酒精棉球,按住白雁南的指甲使勁擦了幾下,然后沖滲血的部位擠了一坨液體創可貼。“肖若飛你他媽的瘋了!”白雁南疼得蹦起來,又疼得坐回去,咬牙喘了半天,才稍微冷靜些,“好不好溫柔一點!”“抱歉,你出血太猛,拖不得。”“不必道歉,這是我咎由自取。”白雁南轉了轉眼珠,壓低聲音,說道,“我聽說你也打算簽春來。”“你不早知道了?”“要不是春來告訴我,我要被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