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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扭頭又說:“你小子簽合同的時候多長點心,有需要的話發給我看。”簡灼不耐煩地朝他擺手勢讓他走,在場館正中盤腿坐了一會,抬頭數了數天花板上究竟有多少根長鋼筋。他不明白自己現在究竟在糾結什么,究竟在隱隱害怕什么,明明好像一直以來所渴望的東西全部都唾手可及了。跳出舒適圈真的好難啊。簡灼茫然地想著,苦惱地站起來往回走,和三三兩兩的大學生擦肩,還有人問他“同學健身嗎,本校學生八折”。“對象是本校學生還打折嗎。”簡灼插著兜湊近去問戴著眼鏡的男學生。男生舉著傳單的手僵在空中,又聽見簡灼說:“華西口腔的,這么牛逼不給打折?”“這……”男生茫然地看著面前這個兇巴巴的熒光男,心想到底是哪個女神喜歡上了小混混。簡灼嚼碎了嘴里的奶片,拿了傳單就往校外走,認真地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去健**矯正形體。站在公交站臺上,路過的公車的車廂上映出簡灼的模樣,衣服是松垮的,人也是垮的,微微躬著背,好像再多抻直一些就會多花十倍氣力。他鮮少能夠體會到周恕琛和自己的年齡差,畢竟周恕琛也像是長不大似的,打游戲的時候還會和他一起罵送神隊友。但他知道如果此時此刻周恕琛站在他身邊的話,一定會下意識地用一只手摁住他的肩胛骨,提醒他要把背打直了來。已然入夜,兩道的路燈都燃亮,簡灼輕輕抻直了背,望著車流,又突然好想周恕琛。昨天早晨之后他和周恕琛就再沒說話,其實根本沒有什么生氣之類的情緒,就只是單純的拉不下臉和好。像是有心靈感應似的,周恕琛給他傳了短信,上面只有寥寥幾字。“想見你。不想和你吵架。”簡灼一顆心變得麻酥酥的,感覺自己這下一腳踩下去就是云端。周恕琛大概真沒有認真談過什么戀愛,竟然會把他們因為拔牙發生的意見不合定義為“吵架”。簡灼抿著唇,回短信問他是不是在醫院。這次的回信等待就長了些,周恕琛過了好一會兒才回復說:“在你家”。簡灼蹬了個單車就往家里跑,完全將周恕琛戲弄他的事情拋到腦后去了。談戀愛大概就這點麻煩,分明他和周恕琛只一天沒見,他都能這么沒有原則了。喜好不同,簡灼不喜歡在亮澄澄的環境里生活,燈常年都是關的,但周恕琛不一樣,所以每當簡灼站在樓下瞧見自己屋子那格亮成螢火蟲的尾就會知道周恕琛已經在他的家里了,可今天卻有些反常,因為他的窗戶并沒有因為周恕琛的到來而明亮。簡灼扭開房門,穿過那一條長長的走廊,看見周恕琛就靠在他的床頭,因為他回來弄出的聲響而輕輕睜眼望他,眼眉被窗外隙進的藍光瑩亮。換洗的白大褂隨意地搭在了地上,周恕琛卻無動于衷,微微闔著眼拉過了簡灼的手,沒有說話。簡灼順勢伏在床邊,反握著周恕琛的手,看他闔上的眼:“你看起來很累。”周恕琛閉著眼捏了捏簡灼的手指,手心guntang:“嗯,我真的有點累。”“干嘛不回家休息。”簡灼趴在床邊,輕輕捻著周恕琛袖口的線頭:“我這里又沒有多的被子。”周恕琛湊近了些,語速很慢:“但我很想見你,所以傳短信給你。想抱抱你,想握住你的手,想讓你待在我身邊。”他輕輕睜開眼定定地望向簡灼,長長的睫在眼下投出薄影,輕輕說:“等我十二分鐘,好不好?”“……十二分鐘?”簡灼一時沒能明白周恕琛話里的意思。“九點的鬧鈴,我睡一下。”周恕琛又閉上眼:“等會兒就能好好陪你了。”他又無意識地伸手去勾簡灼的尾指指骨,動作因為疲憊變得緩慢而繾綣,傳來的溫度燙得簡灼心都在發顫。第三十五章溫度“你手好熱……”簡灼低低開口,卻再沒等到任何回應,他才發現周恕琛好像真的已經睡著了。他原來長久地以為周恕琛這樣的人是不會倒的,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從哪里莫名其妙萌生出來的念頭,好像他總是會對周恕琛抱有太多潛意識里的錯誤印象。大概是因為每一次只要他轉頭,周恕琛就一定會站在他的背后。平時他只在醫院見過周恕琛,實在覺得朝九晚五的生活不算忙碌,卻沒意識到他不做門診的時候還有父親那邊一大攤器械公司的事情需要處理,以至于工作日去打他電話常常都會占線。簡灼趴在床邊輕輕瞧了他一會兒,又將周恕琛的手機摸過來徹底關掉那顯得有幾分苛刻的鬧鈴。他這窩里什么應急設備都沒有,一直以來生病都靠硬抗,簡灼茫然地環顧了一下房間,不得不起身去下樓買藥。可簡灼剛剛站起來的時候被周恕琛用了力一下拉住,然后他又聽見周恕琛輕輕開口說了一句“發熱是身體的正常機制”。“正常個屁!”簡灼不懂醫學生那些彎彎繞繞的專業知識,他試圖甩開周恕琛的手,卻被他握得更緊。“……我不準你走。”周恕琛紅著眼睛望他,語速很慢,顯得固執非常。簡灼皺起眉頭趴回了床邊,撥了撥周恕琛中指上他上個月玩笑給周恕琛戴上的唇環戒,下意識覺得不對勁:“出什么事了?”可周恕琛此時此刻就全然當回鴕鳥,做出一副完全睡著的模樣,只是握著簡灼的手不松開。“周恕琛。”簡灼覺得矛盾,認真地開口:“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你什么都不給我講。當初你對我說,不了解也沒關系,來日方長。可每當我要過問你的事情的時候,你卻總是隨便拿話搪塞我,所以到如今,到此時此刻,我對你的了解并沒有比那時候多一些,哪怕我握著你的手,哪怕你抱著我,距離近到零,我卻還是不了解你。”“別總把我當小孩。”簡灼輕輕捏著他的凸起的骨節:“我是你男朋友。”周恕琛輕輕轉頭來瞧簡灼,眼里閃著模糊的光,又一下被熱度蒸散了,他再閉了閉眼,低聲說知道了。簡灼窩進他的懷里,攥著他皺起的前襟,淺淺聞著他身上好聞的香根草氣味。“……以前我會覺得交往的方式只需要一個標準的模版就好,兩個人待在一處,牽手、約會、說愛你,但畢竟都是獨立的個體,不該麻煩對方太多,控制好度,公平距離,對彼此都好。”周恕琛在他頭頂上輕輕地說,語氣因糾結而竟然變得有一小些天真了:“可簡灼,你說我該怎么對待你比較好呢。遇上你之后我覺得怎么用那些以往的經驗都不是真心相待的方式。我不說我自己的那些瑣事,怕你聽見覺得麻煩,不說,你卻會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