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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重復道:“我要見他。”趙寂的心都被揪來揪去,他快恨死了這個人。自己就立在他的眼前,但他居然看也不看一眼,熟視無睹,就當根本看不到自己一般!這種感覺,豈是一個“怒”字足以形容?偏偏這人還是一塊動不得刀子、梗在心上拿不起放不下的魚刺,扎到哪里都是疼的。哪怕被打被罵時,也從未體會過這種酸澀痛苦的滋味。被無視的這種眼神,對,就是這種眼神,讓他足足恨了多少個日日夜夜?像是打量路人般的漠視,天涯相見不相問的冷淡,無時不刻都在提醒他,他,就像是入不得眼的蛆蟲,多看一眼,都嫌惡心!“朕這就讓你見他。不過你回來時,得從其中挑一件東西,自己做選擇!無論如何,你和他,只能有一人活著走出皇宮!”他說著,拍了拍手,一名侍從急忙入內,恭敬跪下,雙手托著托盤,高舉過頭頂。紅木云紋的大方盤上,顏色像是陳年的血跡,舊而腥。那上面放著一張厚實的黑絨布,再往上,擱著幾樣東西。趙佑棠看完后,只繼續道:“帶我見他。”趙寂垂下手指,道:“如你所愿。”第34章默認分章[34]黝黑的牢獄里陰森而濕冷,潮得發霉。趙佑棠走到盡頭的低洼處,終于看到了他要找的那個人。那人一身黑衣破破爛爛,大半個身子都被浸泡在冷水中,凍得小腿腫脹,臉龐慘白。他聽到腳步聲,微微翻過身,擋住半張臉龐,發紫的嘴唇有些哆嗦。門上還貼著各種道符,大抵是為了防止他逃跑。趙佑棠甫一伸手,指尖被震彈得險些折扭,痛得像是有火在燒。何星洲別著頭,喘著虛氣,眼角余光只瞥了趙佑棠一下,想來是實在沒精神了。趙寂森然一笑,命人打開牢門。趙佑棠怔然地趟著水跌跌撞撞地來到他身邊,往近了,才發現他那身衣服污暗的血跡。“何星洲……”何星洲半睜著眼,身體冷得直顫,咬緊牙齒沒有打出寒戰聲,只道:“你來了。”“別看我,走吧。”趙佑棠強制性地扳著他的下巴,將何星洲扭過身,看到他大半張如玉的臉頰上都是血,眼角處更是長長拉出一道傷痕,蜿蜒到耳根,異常可怖。被師弟發現這么凄慘的一面,他緊張得渾身繃緊,目光有片刻的慌亂,連忙掩飾般地拿稻草蓋住自己的臉,使勁擦了擦,想將干涸的血跡抹掉,一邊擦,一邊顫抖著說:“別看了……沒毀容……你走吧。”趙佑棠搶過他手中的稻草,用打濕的袖子慢慢地替他將血液都擦了,撫摸著結痂的地方:“很疼。”“不疼。”何星洲慢慢地抓住他的手,移到跳動著的胸口處:“不過是神志不清,不小心弄傷的。”趙寂“呵”地冷笑一聲,道:“時間到了。”趙佑棠倉促地抽回手,大聲道:“何星洲!”他接著道:“你該知道……”何星洲唔了一聲,什么也沒說,只是笑了笑。師弟,保重。他閉上了眼。現在才是秋天,還未進冬,狂風陣陣,一出來,就飛沙走石。趙寂令人將大方盤呈在他面前,道:“選罷,趙真人。他下場如何,就由你來判斷了。”趙佑棠深深吸氣,眼神冷淡:“我以為,你會是個好徒弟。”他自嘲地嗤笑一聲,苦澀道:“二十馀年如一夢,此身雖在堪驚。”第一件是趙佑棠在他還小時,給他扎頭發的一段紅繩。時間久了,褪了色,變得微微發白。第二件是他七歲那年,趙佑棠給他的一把匕首。雖然沒用過幾次,依然生著令人震懾的寒氣。第三件是舊時師徒二人在蒼陵山之時,常用來梳頭束發的木篦。一字排開,再往后,酒樽、紅綾……都在其中。他輕輕地拿起邊緣擺的一件小刻刀,放在手里細細端詳。最終后退數步,哂然道:“這把刻刀,我用它雕過許多小玩意。”趙寂目光柔和幾分,想到過去之事,心中稍微放松警惕,點頭道:“不錯。”那真是一把很鋒利的刻刀,他幼時記得師父總拿著它,為自己刻一些木老虎、竹馬、小凳子……刀柄還有著水仙花的圖案,長期使用,都生出了包漿的光澤,溫潤得放在指尖,都是令人心生向往的。趙佑棠嘆了口氣,用很輕很輕的嗓音說:“小寂,你記得么,那年你病重,發燒得厲害,師父急得背著你下山,你大哭著非要帶著這把刻刀走。然后我只能依你,下山時卻不慎摔倒,一下子被它劃傷了手腕,你嚎啕大哭地匍匐在我懷中,小小的臉上全是淚珠……”他哽咽了一下,像是快哭出來的樣子趙寂心中乍然泛起一種不祥的、危險之極的預感。他驀然看到,趙佑棠指間白芒一閃,竟然抽出了刀,轉勢欲刺!“師父!!!”他大吼一聲,飛身而上。——但是已經晚了。那把刀、那把刀、那把曾帶給他無限美好回憶的刀,已經深深扎入了趙佑棠的心口!病白的手指縫里,鮮血順勢而下,源源不斷地游走,刀刃冒著如寒冰般凜冽的光芒,像是毒蛇的長牙,尖細地露出危險的鋒芒。水仙花的圖案被血染成嫣紅的色彩,奪目地綻放。啪嗒,啪嗒……趙佑棠的身影搖搖晃晃地倒下。滿目鋪天蓋地的猩紅。第35章默認分章[35]新年的第一場雪花紛紛揚揚而至。如絮的白色點綴在金磚朱瓦間,在輝煌的皇城中憑空增添了幾分素凈。這樣的寒日,便連賣炭翁都少見得很了。蒼蒼茫茫的雪地上,遠處一人駐馬而停,輕裘緩帶,風姿悠然,透著一種出塵脫俗的超凡氣度,儼然一位翩翩公子。他看見那個越來越近的人影,喜得雙眉斜飛,雙眸湛然有光,宛若月射寒江,帶著不勝歡盼的神采,揚唇一笑,揮手高叫道:“師弟!”趙佑棠伸出手,但見如玉的手指用力一提,他身子斗然一輕,轉眼便被帶到另一匹馬上,緊緊地與何星洲并轡而立。何星洲親親熱熱地牽起馬韁,朝他揚眉:“師弟,我們走罷。”他一壁說著,一壁轉動雙目,落到趙寂身上:“哼,小狗崽子,我出生時候,小混蛋的娘都還在娘胎里呢。你把他拉扯大,就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