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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生歡喜。不知小女子能否斗膽求陛下與我對飲?”女郎嬌俏一笑,紅了臉龐,放下琵琶,款款行至案前,端起金樽,身形一卷,蹲伏在謝玉輝腳下。謝玉輝正自接過,突然紫衣下一點耀眼的銀光閃過,他心下一凜,當即旋身回轉,高呼道:“刺客!”說那時遲那時快,只見小箭嗖一聲急射而出,擦過他的面頰,登時漉下兩道長長的血珠子。那女郎藏著的不是他物,正是以機括發射的袖箭。一擊不中,她目光轉動,猱身而上,眨眼功夫又扳動機括,第二箭第三箭便若流星連珠似得射出!這一番變故極快,但謝玉輝畢竟上位日久,反應速度也非常人可比,不顧形象地往地上一滾,從龍椅之下抽出潛藏的長劍,唰唰而出,當下箭矢,濃眉高揚,怒喝一聲:“誰派使你來的?!”侍衛們亦在同時與那女郎纏斗。那女郎輕聲一笑,眸子中跳躍著仇恨的火焰,竭力避開暗衛的掌風,輕喝道:“納命來!謝玉輝!”她一襲紫衫,身處半空之中,衣衫鼓起,烈烈而舞,好比一只紫色蝴蝶。謝玉輝目光一震:“是你?倩娘?你居然沒死!你不是被我殺了么!我親眼看到的,死人怎可復生!”倩娘不理不答,袖箭再度射出,卻是后門大開,無力防護,生生受到侍衛重創,登時若一只折翅的蝴蝶墜落,口吐鮮血,灑得衣襟胸前布滿星星點點的飛紅。她怒瞪雙目,拼死上前,死死抓住了謝玉輝的雙腿,弓箭手拉弓放弦,瞄準她的背心,狠射而去!倩娘不顧自己的生死,鐵定決心取謝玉輝性命,雙掌奮力前拍,喀嚓一聲,擊斷了謝玉輝的腿骨。同時,數十箭一齊射出,穿透了她的心肺!還未等得到喘氣,寒光大作,那身形極快極輕靈,沒人看得清他是如何進入殿內的。只不過一息功夫,那道飄逸的身影已經閃到謝玉輝旁邊,短劍全力刺出,一點余地都不留,全數扎入了皇帝的胸口!謝玉輝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死不瞑目,喉間發出嗬嗬的粗重嘶聲:“趙……佑棠……!”“不引開你的注意力,怎么會一舉成功?”趙佑棠今日撿著穿了件淡白袍子,刺繡精致,顯是刻意打扮過的。他手指紋絲不動,牢牢扣住那把鋒利短劍,孤立殿中,睥睨而笑,漠不關心地一一掃過大殿四周,從容不迫地站著,好像天地之間,再無任何事物能令他畏懼!急急的哨子聲響徹皇城,烽火四起。不知誰先喊的捉拿刺客,諸人齊頭并進瘋狂攻擊,生怕事后追責人頭落地。他今日妄動法術,現時五內如焚,各處關節都仿若被潑滿火油,在火團中灼燒,痛得直達渾身四肢百脈,眼前看到的盡是憧憧人影,來來去去撲向這里。趙佑棠釋然地輕輕一笑,面色雖然慘白如紙,眼中卻是前所未有的光亮,燃起一股豪氣來,提劍高聲道:“趙佑棠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來罷!”第30章默認分章[30]血,鋪天蓋地的火與血,混沌的世界里他的眼前時黑時白,明明滅滅,一會是艷如桃花的血光,一會是重重疊疊的黑影,分不清天與地、人與人。趙佑棠雙手發顫,身體一震,猛烈地搖晃起來。一陣長長的迸裂聲忽地響起,整個大殿都開始緩緩移動,朱梁逐漸錯開位置,一點點傾斜倒下!噼啪、噼啪——支撐起大殿的柱子朱漆剝落,從中間開始,逐漸斷裂;便連殿頂的金瓦,亦如大雨般砸下,揚起嗆人的灰。殿堂——要塌了!狂叫、弓弦……喧雜地傳入他耳中。趙佑棠微微一笑,自覺馬上將至窮途末路之境,身形一閃,已是躍入了即將徹底轟塌的深處!距他半步之遙處,磚木縫隙間正自迅速流下風沙石礫,眼看就能在一炷香內將他淹沒。這時有人往殿外跑去逃命,哭喊怒罵不絕于耳。趙佑棠靠著墻壁,低下頭深吸一口氣,凝視著腕間那半環綠色。二十多年的青青楊柳,翠嫩欲滴,仿佛就這樣凝固在他的手臂,成為一段永恒的回憶。多少個深夜,他獨自靜坐在蒼陵山巔,盼望著他喜歡自己,盼望著何星洲肯將這東西贈給他?當盼望一件件變成可能的現實,他又是該如何的欣喜與苦澀?欣喜著虛假的喜歡,苦澀著現實的殘忍。他胸口一陣攪痛,目光怔然,發白的嘴角邊卻含著淺笑。無論結果如何,到底,這不會背叛他的東西,還是自己的。他合上眼睛,憑著感覺在那冰涼的玉石上,輕輕一吻。噼啪!強烈的刺痛宛若一叢荊棘,從腕間冒出,趙佑棠急促喘氣。怎么回事?他睜眼一看,卻見那護腕竟自動脫離他的手臂,在空中浮起,咕咚一聲,在不斷倒塌的殿間滾向遠處。趙佑棠什么也顧不得,想也不想立刻邁開腳步追去,被砸中了亦渾然不覺,終于一把捏住了它。這是我的——誰也不能搶走!他露出笑意。還來不及感受這份失而復得的喜悅,下一秒,他的瞳孔放大了。那半環翡翠,在他手中,迅速化作了一捧綠沙,從指間大把大把流走!他“哇”地一聲,吐出鮮血,幾乎氣絕地手指緊緊握住胸口,萬念俱灰地跪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怎么會、怎么會?趙佑棠耳中嗡嗡地叫喚,眼前金星輪流轉動,搖搖晃晃間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打著旋狂嘯。就在這時——忽然出現了一道從遠至今的腳步聲。那個聲音愈行愈近,最后落到了他的面前。那人一身黑衣,蹲下身來,瑩白的手指輕輕撫上他的面頰,聲音溫柔似水,低沉平緩:“師弟。”那是極低的一聲呼喚,像情人的呢喃,吹到臉上,暖融融的,趙佑棠一陣耳熱,猛然抬起頭,瞳孔幾乎渙散:“你怎么在這里,你給我滾——!”何星洲微微用力,將他拉起,抱了個滿懷,眼中湛然有瀅瀅神光,依稀是京師驚才絕艷的玉公子:“師弟,你就算打我罵我,我也不會走啦!”“我恨你!你滾,你滾??!”趙佑棠拼命想要掙脫,卻被他狠狠按住后腦勺。隨即,溫軟的嘴唇貼上了他的雙唇。那雙眼睛定定地瞧著他,仿若枝頭灼灼萬千桃花、飽蘸情思、風華無雙地綻放在天地間。趙佑棠心尖悸動,顫抖得不能自已。他面紅耳熱地望著那個人,仿佛不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