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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自己面前,穿的人模人樣的,自己卻裹在棉被里,啥玩意都沒穿。都他媽怪墨麒!耶律儒玉走到衣柜邊,隨便抓了一套墨麒配好放在一塊的衣裳,頭也不回地反手扔給宮九,教訓道:“你們這日子究竟過的多荒唐!”宮九接了衣裳,飛快套上,頓時有了和耶律儒玉繼續針鋒相對的底氣。他冷笑道:“怎么,你嫉妒?就算你嫉妒也沒用,墨麒早就是我的人了!”雖然成為“我的人”的過程和他預想中的有點不大一樣……但按道長的性格,那也是鐵板釘釘我的人了!耶律儒玉對上宮九不友好的眼神:“……”他納悶了一下,“我為什么要嫉妒你?”他頓了一下,突然吃驚道:“難道,你還以為,我心悅的人是君玉?”宮九大怒:“住口——誰準你叫他君玉的!”還敢說你對道長沒有非分之想——你是怎么知道道長的字的?!耶律儒玉的神色無語了一會:“在華雪池時,難道你沒有看見,你家道長的母親是誰帶走的嗎?”宮九警惕的神情在臉上凝固了,變得有點驚疑不定:“你什么意思?”華雪池那會兒,他整個心神都投在道長身上了,哪里有心思管別的人?耶律儒玉沉默地看了一會宮九,正色道:“我心悅的人,是世上最美的女子,是天上的謫仙,她的名,為墨唐。”宮九:“……”兩個人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又僵持的對視。宮九的大腦慢慢反應過來:“墨……墨唐,不是道長的娘親的名字……”耶律儒玉微微笑了起來,眉心殷紅的美人痣好看的像一滴沁在雪中的梅花,可這笑容映在宮九的眼中,卻是怎么看怎么不帶好意:“是啊。”宮九遲鈍的大腦中,一串邏輯連在了一起:墨唐,是道長的娘親。耶律儒玉喜歡的是墨唐。難怪耶律儒玉對墨麒那么好。難怪耶律儒玉會被下了不能傷害墨麒的蠱。等一等。所以,耶律儒玉,其實是他的——岳父嗎?!等一等——這不可能!耶律儒玉今年多大?二十六歲啊!道長今年多大?也是二十六歲啊!所以,道長他知道自己有了一個和自己年紀一樣大的后爹了嗎?宮九的表情一下變得有點難以言喻。耶律儒玉愉悅地欣賞了一會宮九這一番堪稱精彩的表情變化,而后道:“我看君玉到現在還沒有恢復記憶,是不是你還沒有找到其中關竅?”宮九下意識地看向耶律儒玉。就在不久之前,他聽耶律儒玉說“君玉”這兩個字的時候,還覺得其中摻雜著nongnong的覬覦和情意,現在一聽。什么覬覦!什么情意!這分明就是還未被承認的后爹,對即將審核自己的繼子的討好和慈愛!宮九:“什么關竅?”耶律儒玉道:“你是不是覺得,君玉一看到你,就應該恢復記憶?”宮九抿了唇,沒承認自己確實是這么想的。耶律儒玉搖頭道:“不是的,最能刺激到他的,應該是你受傷之類的記憶。”他沉吟了一下,決定現身說法,迂回一下從自己兒媳這兒討好討好未來的兒子,于是趁機提條件道,“不過我告訴你了,將來阿唐帶我來見君玉的時候,你得幫我說說好話。”宮九心情復雜,這種情敵變岳父,還要讓自己說好話的發展,真是給他一百個腦子也想不到會有今天:“……好。”耶律儒玉滿意了:“其實一開始,阿唐剛醒的時候,我也是和你想的一樣,覺得她應該一看見我,就記起一切的。但其實,這并不是能夠解開活死人rou白骨的關鍵。就像是白玉堂和展昭一樣,對于人來說,最深刻的事情并不是得到,而是失去。”“和阿唐相遇,是在我十八歲的時候。那時候我的武功還沒有大成,為了刷軍功,我獨自一人闖入西夏,后來受了重傷,是阿唐救得我。”“對于阿唐來說,那才是最深刻的記憶。”耶律儒玉沉吟道:“其實解開阿唐身上的活死人rou白骨,純屬巧合。當時我只是想殺一只鵝,給阿唐吃而已……”完全沒想到一只小小的鵝戰斗力居然那么強,鵝血居然能那么多,殺完鵝以后他從頭到腳都狼狽不堪,身上還全都是鵝血。因為一時興奮,還在泥地里摔了一跤,為了不讓鵝沾泥,他只能雙手舉著死鵝,形容相當狼狽。墨唐就是看到倒在泥地上、渾身染血的耶律儒玉,才突然清醒過來的——為了慶祝這件事,耶律儒玉當天就高高興興地把最大的功臣,那只死鵝,給拔了毛燉湯了。宮九:“……”這也能行?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耶律儒玉唇角帶笑地道:“或許是我們過去都太過倒霉,老天爺覺得該補償我們了,所以才賜給我們這么大的幸運。”他沒有說自己過去的經歷,也沒有說墨唐過去的經歷,只是眼中的那種神色,讓人看了就感到觸動,知道他們能夠最終走到一起,其實是有過很多坎坷波折的。只是對于他們來說,那些都已經是過往云煙,不值一提了。耶律儒玉沒有感慨很久,他看向宮九:“對于阿唐來說,她最擔心的事,就是如果那一天她沒有撿到我,我們就會天人永隔了。那你呢?你覺得,君玉會最擔心你什么呢?”宮九被問住了。他當真沒有想過,墨麒會擔心他什么——因為他自己就覺得,自己沒有什么好擔心的地方。活了二十三歲,也從沒有人擔心過他。所以墨麒醒來以后,天天怕他餓、怕他著涼、怕他這個,怕他那個的,宮九心中大半其實是有些茫然失措。就像在玉門沙漠之中,墨麒會將他護在懷里,不讓那些骯臟的東西沾染他的白衣時一樣,他從未經歷過有人像捧著一塊脆弱的玻璃一樣的護著他,這種事事俱到的照料,反倒讓他生出幾分不適應和無措來,不知該如何回應。耶律儒玉摸摸下巴:“我懂你在想什么。其實,在殺鵝之前,我也沒想到阿唐居然會那么擔心我,生怕我受傷消失——不過這也不是無跡可尋的。你想想看,你從和君玉認識到現在,有沒有什么事,是君玉絕不支持你做,一看你做就會非常生氣、并且嚴詞斥責的?”宮九茫然地順著耶律儒玉的引導回憶了一下。墨麒被他氣得惱怒的次數其實不少,但真正說到生氣、甚至斥責的,還真有一件。就是他的自虐。不,準確的來說,自虐這一行為之后暗藏的隱患。墨麒曾經在河西的時候就和他說過,不能放縱自己沉溺此道,習武之人不比普通人,最大的不穩定因素就是產生心境上的瑕疵,愈發偏執之后走火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