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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麟七的表情,在墨麒開始述說停尸房談話的時候,慢慢有些驚訝,但很快就變得面無表情,甚至眼皮還有些耷拉下來,顯然對于墨麒的開門見山沒什么準備,現在正處在一種不知道該說實話還是不該說,以及好麻煩的生無可戀之中。他之所以會用林七這個人畜無害的殼子,就是因為這個殼子能最大程度上避免麻煩,任何人都不會在出事的時候,將希望寄托在一個沒什么用的小太監身上,他能夠和被監視的人保有一個不近不遠的安全距離,冷眼旁觀,一旦有偏離計劃的苗頭,也好趁人不備及時出手。然而墨麒的做法,完全將他的計劃破得非常徹底。麟七知道,在接下來的查案過程中,他再也不能繼續安然袖手旁觀,不做作為了。不僅如此,他還得要面對墨麒和宮九的質疑——然而派他來監視的人是趙禎,還命令了他不能泄露監視一事,面對墨麒和宮九的質疑,他能怎么回答呢?被夾在墨麒和宮九的質問,以及趙禎的命令之間的麟七,一時之間頓覺進退兩難,舉步維艱,宛如一個夾在老母親和媳婦之間的頹廢老男人,恨不得地上立刻裂出一個洞來,好讓他直接從世間消失。墨麒的眼神中帶著信任,帶著肅正,還有一絲因為麟七一直沉默不答而出現的失望。看得麟七仿佛回到了曾經做砸了任務,被師父失望的眼神凝視的過去……麟七硬著頭皮拋出了一根rou骨頭,好轉移墨麒和宮九的注意力:“耶律儒玉下榻在秦淮河岸邊,最華麗的那艘畫舫上。畫舫上的旗子是綴著珍珠的,你們一看便知。”墨麒的眼神變得更加失望了,顯然麟七這種岔開話題的行為,讓墨麒對他的信任受到了嚴重的打擊。麟七壓力很大地看著墨麒眼底的信任漸漸被失望覆蓋,在墨麒臨要轉身離開的時候,終于承受不住這種好像讓長輩徹底失望了的壓力感,忍不住出聲道:“陛下信任國師,也信任九公子——但陛下畢竟是大宋的皇帝?!?/br>麟七說完這話,臉就又重新繃了起來,而且比先前繃得還要緊,還帶著一絲對自己沖動的不快。但他看到墨麒眼中的信任重新亮起來,頓時就覺得原本壓在心頭的石頭移走了一大半。墨麒點頭離開的時候,麟七差點就習慣性地對著墨麒的背影行師徒禮。麟七僵在原地,眼神成謎:“……”國師大人真的不像是二十來歲的同齡人,他站在人面前嚴肅起來的樣子,簡直比學堂里最嚴肅的老先生還要讓人頭皮發緊。··宮九和墨麒按著麟七指的地址,往秦淮河趕去。路上,墨麒還在和宮九分析麟七的話,寬慰總把事情往壞處想的宮九:“……麟七的意思應該是,陛下是相信我們的,只是他身為大宋的皇帝,行事不可以感情為標準,派林七來金陵,應當是為護萬無一失?!?/br>信任他們,和派人來監視他們也并不沖突。前者是出于情感,后者是處于理智。若是單從朋友,或者是堂兄這個意義上而言,趙禎做的確實不大對。但是他是趙禎的同時,又是大宋的皇帝,一言一行必須對自己的百姓負責,有時候有些事,也并不是隨著自己的感覺來就可以的。“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趙禎會對我們有這種不信任?這種懷疑本來從開始就不該存在的!我根本沒有插手金陵的案子,為何趙禎要派林七來?不論他此舉是為護萬無一失還是什么別的原因,終究說到底,也就是懷疑罷了!”宮九加快的步伐泄露了他內心的焦躁。墨麒勸不動宮九,只得沉默地跟在宮九身后,往畫舫而去。…………耶律儒玉對于墨麒和宮九的到來,似乎并不意外。不過他漫不經心的表情,在掃到墨麒和宮九武器上綴著的一模一樣、一黑一白的玉佩時,卻是愣住了。宮九突然接收到了耶律儒玉從未如此認真的審視眼神。耶律儒玉遲疑地看向墨麒:“你們……”這是定情了?墨麒沒有聽懂耶律儒玉到底想要問什么,他只是憂心著宮九此時焦躁的心情,同時又有些別的情緒縈繞在心頭,讓他無心深究耶律儒玉的未盡之言。墨麒簡單和耶律儒玉打了個招呼,就開門見山地問道:“七皇子此番來金陵,所為何事?”耶律儒玉沒在糾結玉佩的事情,言不達意地含糊道:“自然是來辦大事的?!?/br>墨麒抿抿唇,帶著幾分從未有過的嚴厲之意,看向耶律儒玉:“金陵這七起案子,是你做的嗎?”墨麒從未用這種質問的語氣和耶律儒玉說過話,以至于耶律儒玉下意識地就站直了身體。耶律儒玉干巴巴地笑了一下:“為什么你這么問?”不知道是不是宮九的錯覺,他總覺得耶律儒玉好像有幾分緊張。可耶律儒玉有什么好緊張的??宮九不由地狐疑又警惕地瞪向耶律儒玉。墨麒皺起眉頭,語氣更加嚴肅:“七皇子只消回答是,還是不是。”耶律儒玉頓了一下,突然移開了視線,走到船欄邊,望向秦淮河波光粼粼的水面,答非所問道:“你們宋人常有一句話,言忠孝不能兩全?!?/br>宮九警惕的眼神迷茫了片刻,不知道為什么耶律儒玉能將話題扯到忠孝上來。耶律儒玉偏過頭,倚著船欄看著墨麒:“曾有人問我這樣一個問題?!?/br>“山谷兩側,有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落難人,一人在南,一人在北。他們面前各有一只猛虎,饑腸轆轆。你是救南邊的孕婦,還是救北邊的孩子?”耶律儒玉似笑非笑地問:“你呢?你會選誰?”墨麒奇怪地看了一眼耶律如玉,正經認真地在心里衡量了一下自己此時的輕功和內力,然后很有把握地道:“我兩邊都能救?!?/br>耶律儒玉接下來的話噎在了嗓子眼里:“……”他卡了一會殼,語調有點恨恨地道:“那倘若一人在江東,一人在江北,一人是你的親人,一人是你效忠的君王,你選誰?!”墨麒沉吟:“……一只猛虎而已,他們好像都不需要我救?”墨麒的親人唯有墨唐一人而已,按照墨唐的武力,那猛虎除非是什么萬年老虎精,不然不存在需要他救的情況……至于趙禎那就更不可能了,麟七之所以麟七,光聽名字也知道他前面還派了一二三四好多個同僚,也不至于打個老虎還得墨麒大老遠跑去幫忙。耶律儒玉無言以對地看了一會總是能讓他的話題戛然而止的墨麒:“……”他索性放棄了那些精妙的比方,干脆地問道:“倘若你的親人和宋主,二人只可留其一,你只能選一個,你選誰?”宮九越聽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