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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甜膩拉長點的聲線,幾乎瞬間便福至心靈了。陸小鳳原本瞧見宮九與墨麒拉拉扯扯的時候,心里還想著:剛好,若是七童想要上前勸阻,我就可以借此機會同他解釋一下九公子和道仙之間的關系。可等到墨麒已經無可奈何地下了馬,讓出大黑給宮九的時候,花滿樓都沒下馬勸阻之意。陸小鳳疑惑地側臉一看,就瞧見了花滿樓臉上明了的微笑。陸小鳳撓撓臉:好吧,七童向來是比我更加敏銳的。于是出發的時候,除了墨麒與宮九以外的所有人,臉上都帶上了一種心照不宣的奇異笑容。從松溪到宋遼的國界,眾人策馬疾奔,用了大約一天半的時間。虧得他們所騎的馬匹都是趙禎特地送來的千里寶馬,不然這般沒日沒夜的疾行,怕是早已累死在半路上。他們趕到邊境線時,已經有一小撮人在等著了。不僅有人,還有美女,還有琴。那女子穿著一身宋人的服飾,卻坐在遼軍的包圍圈里,垂著眼手指翻飛地奏著箜篌,琴音輕靈動聽,給這本該劍拔弩張的場面化去了不少敵意。耶律儒玉坐在大約是手下士兵搬來的長凳上,坐在路邊,看到眾人的時候笑了一下,目光漫不經心地在所有來人身上掃了一圈,而后毫無意外地定在了墨麒身上:“你們中原有首詩云,‘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十二門前融冷光,二十三絲動紫皇。’”他站起身,手中還是如兩月前見時一樣,把玩著一把折扇,不徐不緩地往墨麒面前踱了幾步:“不知這位王姑娘的箜篌,可能打動墨道長的心?”耶律儒玉這話要是問的宮九,或者姬冰雁,可能當場就是一句難聽甩過去了。可他問的人是墨麒,即便再怎么不想和耶律儒玉打交道,但怎樣都不能因此遷怒彈琴的姑娘:“好聽。”他頓了一下,突然感覺到身后宮九刀子似的視線,下意識地立即接著道,“……但我等此行前來是為了辦案,還請七皇子領路。”耶律儒玉露出一點失望的表情:“還想著辦案,看來這箜篌是沒打動墨道長的心了。”陸小鳳看著俏生生抱著箜篌,坐在地上,被一群五大三粗的遼國士兵包圍的姑娘,忍不住替她擔憂道:“不知這位姑娘是……”耶律儒玉根本沒有搭話的意思,似乎整支宋派來遼的出使隊伍,只有墨麒能入他的眼,其他人都無足輕重。墨麒皺了皺眉,對于耶律儒玉這般輕慢他人的態度有些不悅,語氣便重了些:“為何這位姑娘穿著宋人的衣裳。”耶律儒玉笑了一下,友善的模樣仿佛剛才那個對陸小鳳的問題置若罔聞的人不是他一樣:“她本就是宋人。是我順手救下來的,而后就成了我府上的樂師了……”楚留香眉心跳了跳:“七皇子說笑了,這些年遼宋又無戰事,你有什么機會能救下一個宋人女子?”耶律儒玉本也不想答話的,但看墨麒的表情已經從有些隱隱不悅,變成很不悅了,于是從善如流地給了楚留香一個面子:“香帥莫非是忘了,玉門關案時,可是你們宋人親自將她送上西夏的。若不是我出手的及時,這么一個如花似玉的好姑娘,恐怕早就已經在西夏主的后宮里凋零成泥,無人尋芳了。”楚留香的手攥起了拳頭。他想起了趙顯,這個家伙曾借玉門關與西夏之間的走私路販賣宋人去西夏做苦力,亦或是更加卑賤的活計。想來這個姑娘就是被趙顯這個可恨的禽獸賣去西夏的宋人之一。那抱著箜篌的姑娘從地上站了起來,沖著眾位微微一福身,而后抱著琴站到了耶律儒玉身后。有了這么一個插曲,眾人原本對耶律儒玉的戒心自然而然便沖淡了不少。耶律儒玉的眼神在眾人微微放緩的面孔上掃了一下,露出一個看不透的微笑,眉心的美人痣紅艷如血:“諸位同我來罷,從此地去析津城,還有些路程,諸位還是上馬的好。”他剛返身走到兩個親衛兵替他看著的馬前,臉色突然一下陰沉了下來。與他一道臉色突變的,是墨麒。墨麒好像聽到了一陣雜亂的馬蹄聲,越來越近,等到眾人也聽得到的時候,大地已經開始為這千軍萬馬的踐踏而震顫,鼓噪得地面的黃沙都開始飛揚。“洪字旗,難道是耶律洪基?”陸小鳳驚疑不定地望著浩浩蕩蕩向眾人逼近的軍隊。耶律儒玉不打算上馬了,轉過身來,看向軍隊碾壓而來的方向,嘴角露出一絲嗤笑和嘲諷。花滿樓雖目不能視,但聽覺卻比常人要敏銳的對,他微微側了側臉,估計了一下:“大概有近千人。”楚留香不由地露出了和陸小鳳幾乎如出一轍的苦笑:“近千人?無臉人案死去的士兵也不過百來個,為了給我們一個下馬威出動近千人的軍隊,也算得上是瞧得起我們了。”他們并不畏懼沖突,但倘若這沖突之后接踵而至的將會是遼宋之間的大戰……他們還不想做這個千古罪人。邊境百姓因為他們挑起的爭斗而生靈涂炭,這不是他們能夠負擔得起的罪惡。楚留香和陸小鳳幾乎在同時想著:還是暫且服個軟。花滿樓的心里也是無奈地想著該服軟時要服軟的。耶律洪基帶來的士兵有近千人,明擺著就是想要殺他們的威風,指不定等會要怎么折騰。這種時候,耶律儒玉在場反倒尷尬了。畢竟他帶來的親兵不過就是一支十人的隊伍而已,身邊還帶著一個抱著琴的姑娘……花滿樓都有些希望一會起了沖突,耶律儒玉千萬不要為了墨道長而和耶律洪基對著干了。只是胡亂思索了些有的沒的的功夫,耶律洪基已經帶著浩蕩軍隊沖到墨麒等人面前了。他刻意地直到幾乎撞到墨麒面前時才勒下了馬,馬嘶鳴了一聲,高高撩起前蹄,帶起的黃泥直向墨麒的紫衣飛去:“宋人!”陸小鳳和楚留香的呼吸簡直要被自己憋停了:——這位太子爺可真會選人,別人是捏柿子專挑軟的捏,他是挑水壺哪壺不開提哪壺!陸小鳳和楚留香一個看著耶律儒玉,一個看著宮九,就瞧見這兩人狹長冷厲的眸子同時微微睜大,殺氣就快要爆開的時候,一股浩大的、仿佛能令天地萬物、斗轉星移都凝滯住的內力,如同深海的浪潮一般一股一股地涌來。仿佛面臨了滅頂之災的窒息和壓迫感令每個人身上的寒毛直豎。如曜日般的金芒自墨麒背后乍然綻開,明晃晃令人不敢直視。被耶律洪基的馬揚起的黃泥rou眼可見地凝滯在了空中,在墨麒外放的內力中微微顫動,而后慢慢落下。墨麒面色冷漠地看著耶律洪基:“遼人。”他背后負著的拂塵慢慢收斂了金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