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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又慢慢紅了。墨麒靠近了些:“他……能聽見我們說話?”西門吹雪冷靜道:“能。”他轉過身來,對被他安置在床上,白衣整潔得一絲褶皺也沒有的葉孤城道,“但求與君一戰。”西門吹雪冷漠道:“不紅了。”葉城主的耳朵,瞬間白回去了。墨麒:“…………”西門吹雪嚴謹地對“葉孤城對外界有沒有感知”這一問題做過試驗。他俯下身,低磁清冷的聲音在葉孤城耳邊道:“晚上擦身。”墨麒眼睜睜看著葉孤城的耳尖又紅了回去。西門吹雪:“與君一戰。”耳尖唰白。看得出來,西門吹雪找回葉孤城的這幾天,已經尋找到了如何與不愿醒來的葉孤城相處,自得其樂的辦法。墨麒問道:“既然葉城主對外界的刺激都有反應,除了擦身這些平素必做之事,莊主可曾與葉城主說過話?”西門吹雪冷肅地道:“說什么。”墨麒沉吟了一會:“白云城的現狀?”不知是不是墨麒的錯覺,西門吹雪冷冰冰的聲音里似乎有絲怨氣:“初臨白云城時,他似有蘇醒之兆,然我與九公子平息白云城之亂后,便又消失了。”早知道不平息了,就看你醒不醒——墨麒總覺得西門吹雪好像是這個意思。不過——“與九公子?”墨麒惑然問道:“與九公子是何意?”西門吹雪微微頷首:“我至白云城第二日,九公子率人來助,半日后城亂便消,如今白云城正為九公子之人把守,理當無礙。”墨麒:“……?”???怎么就理當無礙了?墨麒突然反應過來,除了楚留香、胡鐵花這種曾和他一起被宮九下過迷藥的人,以及展昭、包拯這種早已清楚太平王世子野心的人,根本沒有人知道宮九那張看似清冷、一絲不茍到令人發指的表皮下,那顆藏著毒的芯。西門吹雪更是從未與宮九謀面,只是在南海有過交道,覺得“這是同墨道長似有曖昧的同伴”,再加上宮九平日里總隱藏的很好的假象,居然當真覺得宮九是和墨麒、楚留香一樣,極為可靠的人了。墨麒不由地沉痛看了眼葉孤城:“……”他嘆了口氣,轉向葉孤城:“西門莊主信錯人了。”“宮九并非可靠之人。他曾為了抓我,在江山醉的茶中投藥;綁了我如今的徒弟做威脅;但凡曾讓他不快活的人,都活不過第二天。玉門關東珣王世子趙顯,曾對九公子出言不遜,玉門關案結第二天,他在上斬首臺前,在白馬寺囚牢中被萬刀穿心,活活流血、痛苦而死。死前嘗遍了女刑囚的拷刑具。”宮九背后的小動作,墨麒不知道嗎?他離宮九那么近,自然比誰都清楚。宮九并非良善之輩。墨麒比誰都清晰地明白這件事。但宮九在與他同行之時,卻好的不像是那個睚眥必報的狠毒的宮九,這才是最讓墨麒矛盾的地方。無數次與宮九同行之時,墨麒在心中對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說:我在與虎謀皮。但這老虎偏偏次次都翻過肚皮,露出毛絨絨的虎腹,收起了爪子,嗷嗚嗷嗚地軟軟學無害的大貓叫。它還無師自通著波斯貓的若即若離,靠近時黏人地挨蹭著請求愛撫,離開時也勾起毛絨絨的長尾巴,若有若無地勾著墨麒的臂膀,好像在催促他快來哄一哄,它便又會投入他的懷抱了。西門吹雪按著劍的手一松:“他動了。”墨麒苦笑著對葉孤城道:“城主,你還是快些醒來罷。再不醒,白云城就真的要變天了。”時隔半年。葉孤城終于重新睜開了雙眼。醒來第一句話:“去白云城。”··去白云城是不可能去的。葉孤城在棺材里躺了半年了,再厲害的劍客也不能立即恢復行動。不過他居然沒有發狂,而是清醒了神智,恢復了記憶,這倒是意外之喜。墨麒深深懷疑,這是西門吹雪天天在葉孤城耳邊說“愿與君一戰”給刺激恢復的。墨麒邊給幫葉孤城針灸的西門吹雪遞針,邊安撫:“城主莫要擔心,無妨。”怎么會無妨?!若不是當真手腳使不上勁,葉孤城真的立即就要從床上翻身起來了:“可你先前分明說——”“我的話,還未說完。”喚醒了葉孤城后,墨麒就口風一變,不認賬了。墨麒還是先前那種低沉又沉穩的可靠語氣,套人一套一個準:“——不過白云城在宮九手里,暫時還是安全的。只要沒有人像趙顯那般刻意招惹他,宮九并不會隨意發脾氣。”宮九若真是那種見誰咬誰的瘋子,就算是再漂亮再可愛的小老虎,墨麒也不會天天縱著他折騰自己。葉孤城:“……?”葉孤城心里緩緩冒出一個問號。說白云城要完的是你,說沒事的也是你,你這個道長,看起來沉默寡言的,怎么一點也不老實?西門吹雪心里愉悅,面上卻沒人能看得出一絲波動,他的聲音依舊冷冰冰的:“他也沒有撒謊。”最多就是說了一半留了一半。而且墨麒最后到底還是把話說完了,他確確實實一句謊也沒有說。不管厚不厚道吧,至少葉孤城總算是醒了,其他的事情暫時可以放一邊。而且,西門吹雪還有帳沒和葉孤城算清呢。西門吹雪攢了攢手中的銀針,冷然道:“葉城主。”葉孤城被西門吹雪扎的腿本能一動:“……何?”葉城主現在一看西門吹雪就頭疼。一看西門吹雪,腦子里就莫名有兩句話在耳邊飄來飄去。一句,是“擦身”。一句,是“愿與君一戰”。西門吹雪緊緊盯著葉孤城,隨后露出了一個不贊同的表情:“紫禁之巔,為了全力以赴、心無旁騖,我取消了與秀青的婚宴。”西門吹雪:“可你卻未心無旁騖。”葉孤城:“…………”葉孤城去世的第一年,西門吹雪真的因為葉孤城一點也不走心的放水很生氣,甚至氣到將葉孤城的劍栽在萬梅山莊的梅林地里,每天去看一眼的時候,心里的悶氣都更加鼓漲一點。但再往后。西門吹雪還是把葉孤城的劍撿回來了。放在自己的床頭。每日擦拭完自己的佩劍后,都會將葉孤城的劍也拿出來擦拭一遍。葉孤城之后,再沒第二個葉孤城了。西門吹雪看著葉孤城不作聲,眼神一錯不錯。葉孤城也是難得遲疑:“……我……借白云城與你,重開婚宴?”西門吹雪收回了最后一根銀針,冷冷地對葉孤城吐了一個字:“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