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沒想到頡利可汗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但是又一想始畢可汗與頡利只是繼兄弟的關系，并不是親兄弟，兩人相互之間各有算盤，各有各的勢力，明明都想置對方于死地，卻迫于種種原因而只能忍下。

    “下去。”頡利再次讓他們下去，李昭看著四下的將士全都散去，李昭開口道：“我還以為頡利可汗會請我入內，有什么話都會選擇進去再說。”

    李昭直言不諱，頡利自傲地道：“你相信我，我并不是一個沒有把握的人。我與始畢，我只會比始畢強，絕不會不如他，你想像殺死始畢一樣的殺死我，絕無可能。”

    自信得可以，李昭聽著連連點頭，“我殺始畢可汗是因為始畢可汗強人所難，但凡頡利可汗不像始畢可汗一樣，我并非嗜殺之人，可汗盡可放心。”

    兩人的談話要是真聽進心來本來沒什么，仔細一想又覺得各存差距，分明頡利是自信本事認為李昭斷然不可能傷到他，李昭要說的卻是頡利只要不想與大隋為敵，強人所難，她就不會傷及頡利。

    不過，其中的差距也是可以忽略不計，最后只要目的能達到一致就很好。

    “你想讓我不強人所難，就憑你站在這里？”頡利輕蔑地開口，“我聽說楊廣待你并不好，就這樣的皇帝你何苦為他賣命，倒不如借著我的手殺他。”

    “不能否認我們的皇帝不是一個好皇帝，但是不能讓他死在你的手里。關乎國體，非是個人私恩，自然不能相提并論。”李昭答起來，頡利走過去，“李將軍打算一直坐在馬背上跟我說話，這是時刻準備逃？”

    “頡利可汗不必激將，說起來我不能說無畏，不怕死卻也不能隨便死，死得其所還好，死得冤枉那就太不好。”李昭自己都是一個擅長用激將法的人，怎么可能會輕易上頡利的當。

    頡利道：“我現在更想聽到的是關于李將軍所說的利益。”

    “其實兩國之間各有各的缺，手上也有自己有的。與其搶掠不如交換？”李昭確實是拿了可以說動頡利的利益來，話音落下，頡利道：“你是說讓兩國光明正大的開展交易？”

    “突厥與大隋之間的交易還少嗎？”李昭笑笑地問。

    “自然不少，若是少了，李將軍憑什么來養活赤城的人。”頡利道破李昭做下的好事，李昭道：“亦是無奈之舉。”

    “李將軍的膽識我從未見過有人能及，這也是為什么我會跟李將軍談的原因。”

    “我還以為你是感謝我殺了始畢可汗，給了你機會成為突厥的新任可汗，所以才想跟我談？”李昭說得更加直白，兩人算是心照不宣，各自都有自己的主意，偏偏還不能說破。

    李昭沖著頡利笑了，“可汗，互市是最方便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辦法。”

    “包括突厥可汗這個位子的穩固？”頡利沒有忘記提醒李昭她一開始說過的問題，總不能說過就忘了。

    李昭點頭，“說來說去，頡利可汗想賭一賭，賭我能殺你還是不能殺你嗎？”

    頡利的臉色極是難看，李昭道：“你不想賭，我也覺得如果不是非賭不可，最好就別賭。輸了一條命，那是只有一條的命，你也將永遠失去你的汗王。你千辛萬苦才搶到手的汗位，你就舍得讓別人搶去？”

    對此，頡利問道：“你們大隋的女人都如你和義成公主一般？”

    問起李昭也就罷了，還說起義成公主，李昭答道：“或許我比起義成公主來還差一些。”

    “不，恰恰相反。”頡利盯著李昭，心中的警鐘響起，李昭這樣的人物作為敵人可怕，她能利用人一點點的弱點，將人擊得潰不成軍，頡利心中的思量，李昭猜得沒錯，也就更讓頡利視李昭為大敵。

    “可汗過獎了，過獎了，互市一事，其實你可以跟義成公主商量，讓義成公主和我們的皇帝陛下提起，那會比你我更合適。”李昭謙虛著，繼續給頡利出主意，凡事不能太那什么，還是慢著點，慢著點。

    頡利回過頭看著李昭，指著李昭道：“李昭將軍果非常人。”

    李昭連連搖頭道：“不敢不敢，可汗過獎。天下的人，你利用我，我利用你，若是能雙贏有什么不好？拼得兩敗俱傷只會讓人得利，比如西邊。”

    突厥分裂成東西突厥，頡利冷笑地提醒道：“我還得跟你說一句，此事也是拜你們大隋所賜。”

    突厥會一分為二就是因為大隋用的離間計，扶持起他的父親成為東突厥的可汗。

    “我以為頡利可汗心里是感激我們大隋的，畢竟要不是我們幫著啟民可汗成為東突厥的可汗，突厥現在更會血雨腥風，你連東突厥的可汗都當不成。”李昭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卻也不受影響，頡利裝得再兇又怎么樣，在她的眼里就是一只張牙舞爪只會虛張聲勢的紙老虎。

    頡利道：“就憑這些就想讓我從雁門退兵？”

    似是在嘲笑李昭只憑這幾樣東西就想讓他從雁門退兵，不自量力。

    “或許你可以去看看，你自詡逃不過你的手掌心，困在雁門內的我們大隋的陛下，現在還在嗎？要是不在的話，你借個勢退兵如何？再有個萬一，那邊的西突厥趁你出來的時候發兵突厥，你當如何？”李昭笑笑地說起，倒是一點都不介意頡利派人去看看，理清楚事情再決定。

    “你很自信。”頡利是個多疑的人，還沒發兵前他就擔心后方會出現異動，擔心會不會有人來救楊廣，但到現在為止大隋都還沒有兵馬前來，頡利雖然一直讓人注意大隋的動靜，然而李昭來了他是不知道的，能有一個李昭如此人物，就不可能再有另外一個？

    李昭點頭肯定地道：“要不然我怎么敢來，怎么敢在你的面前說這些話？”

    “你這個時候退兵，真對你有好處，拿著便宜后面也好跟人提要求，你不想？不樂意？”

    分析利弊，總得讓頡利心下拿不定，只要頡利半信半疑，就是他們的機會。

    “啊，你可以現在就派人去看看雁門關被困的情況，我能一個人來到你的大軍前不被人發現，要不是我報上名號讓他們知道我是何人，你現在能知道我來？我能來得了，同樣也可以帶著我的兵馬來得。你是清楚這些年我從突厥搶得多少的好馬，半點不會比你們突厥的戰馬差。”

    李昭說得自信，似乎在等著頡利做下決定，他要是想好就趕緊下令，她也早早決定殺人還是不殺人。

    “你太自信，讓我覺得都是假的。”李昭想拿住頡利的心思，頡利卻不會輕易上當，總得想辦法反擊，否則接下來他會一直處于下風。

    “我已經說過，你可以派人去看，讓人去查，我人還在這里。”李昭笑笑地說，頡利突然出手向李昭襲去，沒想到李昭卻搶先一步將劍架在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