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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不藥而愈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4

分卷閱讀34

    不正常的。’”

“……不正常?”林戚到底無法對沈黎說狠話,神色猶豫,低聲:“沈醫(yī)生從來沒當(dāng)面對我說過這種話。”

沈黎是林戚在國外經(jīng)老師介紹的知名心理醫(yī)生,林戚求學(xué)途中順便接受他的治療。他對林戚抱有很大的同情心,并不收取診療費(fèi),只說希望把他的案例當(dāng)作研究參考資料,當(dāng)然絕對不會透露最初咨詢者的任何信息。林戚當(dāng)時正勤工儉學(xué),金錢方面很緊張,便一口答應(yīng)。

賀蘭得了這一句話,原本十分疑惑,現(xiàn)在還有什么不懂,一味地只心疼,輕聲道:“我說這件事,是想讓你知道,我很早就有這樣的意識,即你的過去也許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些事情。不是林安謐發(fā)給我視頻,我突然知道的,我不會震驚,你知道嗎?”

“……”林戚被他拿著肩膀,竟有些不知所措,仰頭看著他。

“我早就預(yù)先心疼過一回。”賀蘭的眸中真有痛色,聲音漸弱,“但你這些事情……怎么會這樣讓人難受。”

“你當(dāng)時為什么不跟我說啊?”他低頭下去,蹭著林戚的肩頸,林戚還未悲傷如此,便偏頭跟他靠在一起,覺得他們像湊在窩里,互相舔舐療愈傷口的獸。

其實說不說不能改變什么,何況林戚是自尊心那么強(qiáng)的人,就算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九年之久,要他再說一遍都如要他命。賀蘭也只是那樣說說,發(fā)泄自己當(dāng)時未能察覺的憤懣。

林戚卻忽然覺得很開闊,道:“也好。”賀蘭疑惑不解地“嗯”了一句,他抬手反勾住賀蘭的腰部,說道:“我淌過去這條臟河水,不是就又遇到你了嗎。”

“這他媽可算是我一輩子里唯一的恩賜了。”

那之后林戚再也沒收到林家發(fā)來的任何消息,他問賀蘭,得到他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幕卮穑骸氨桓娲蠹s正焦頭爛額,奔走相告,請求律師辯護(hù)。”

林戚彼時抓著賀蘭辦公室的一盆仙客來的花瓣,把好端端盛開的花捏的垂頭喪氣。他意外又不意外,五味雜陳道:“啊,你告他們了?”

“是啊。”賀蘭本來正在處理文件,簽名的字寫到一半又停下,起身去給林戚倒熱水。林戚捧著他的杯子垂眸喝水時,他眸色幽暗,沉聲說:“不過整個青州律師界,怕是沒人肯接這個案。”

林戚的指尖被水杯燙紅,他攤開手看了看,沒說話,身側(cè)賀蘭便道:“我知道你顧忌他們與你的親屬關(guān)系,你于心不忍,所以這么久只是一味隱忍退讓。但我可大度不起來。”

那是林戚這么多年不愿宣之于口的痛苦來源,那些人令他從少年到青年都無法釋懷。甚至總是滿頭冷汗,頻頻夜醒,一夕不得好眠。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林戚好似剛剛回神,側(cè)頭無言地瞅了賀蘭一眼,這人還憂國憂民地皺著眉,他伸手粗暴地?fù)崞侥堑狼疔郑溃骸拔也皇怯谛牟蝗蹋恰淮驘o準(zhǔn)備之仗’。我曾經(jīng)咨詢過專業(yè)律師,起訴他們,敗訴的可能性很高。所以我不做無用功,因為我討厭讓自己失望。”

“我一直在給他們匯款,是為了要達(dá)到勒索敲詐的底線,爭取一次性給林一帆林安謐買個終身包吃住豪華套房。誰知道還沒到十萬呢,有人就見不得我好,按捺不住作妖的心了。”林戚冷冷地說著,他本想繼續(xù)說下去,但想起什么,又忽然閉嘴。

賀蘭像會讀心術(shù),一針見血道:“你還在想我當(dāng)時看的是什么視頻?”

“……”林戚像被這句問話開啟了什么開關(guān),整個人一瞬間就變得極為緊繃,十指抬放在膝頭,不安地互相絞著,坐姿也從方才的舒緩靠坐變成正襟危坐。賀蘭又心疼又好笑,拉了拉他的手腕,說:“我沒看。”林戚立刻扭頭,眸中轉(zhuǎn)出猶疑的光,賀蘭伸手保證道:“真的沒看。”

賀蘭明煦乃“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的這一類人,從小到大信奉誠實守信的道理,倒還不至于因為這個背棄道德來誆騙他。

林戚便問:“為什么不看,我以為你很好奇。”

“因為我知道你不舍得讓我看。”放在茶幾魚缸上的杯中水已經(jīng)冷去,賀蘭伸手推開,露出下方曳尾吐泡的紅白錦鯉。

所以說,說話的藝術(shù)確然重要,這一句話,他可以說不愿意、不喜歡、不敢、不希望……可供選擇的字眼那么多,他偏偏挑一個最含柔情與無奈的“不舍得”。好似林戚真的就不舍得叫他看了,再rou麻兮兮地嘆“心疼死了”一般。

“你不看我會好過很多。”林戚坐前些,跟隨他的視線,一并看著魚缸里四處游移的錦鯉。心想,有時他很感謝賀蘭的細(xì)心照顧,大到無視林安謐的郵件,小到辦公室都要映襯自己年少的喜好,放一個養(yǎng)著錦鯉的茶幾魚缸。

林戚說:“畢竟誰不想自己在男朋友面前是完美無缺的?你看,活潑開朗的要裝作恬靜溫柔,粗心大意的要裝作體貼入微,小肚雞腸的要裝作寬容大度。渾身塵埃的……自然就想裝得干干凈凈。”

賀蘭在他話語里轉(zhuǎn)過頭,林戚怕他目光,快一步地胡亂搶話道:“所以我情有可原,我罪不至死。”

“你哪里來的罪呢?”賀蘭簡直要被他攬責(zé)的氣場折服,又說:“就是塵埃又從哪里來?”林戚沉默不語,他忍不住去攥他手腕,那手不出所料地緊緊握著。林戚握拳不似常人,他是用五指扎進(jìn)掌心,這種姿勢難受又別扭,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他接受所謂“矯正治療”時又一種帶到現(xiàn)在的壞習(xí)慣。積習(xí)難改,但賀蘭會不厭其煩地陪他改。

“情有所原確實情有所原,但誰也沒資格給你判死刑。林戚,天底下還沒有哪個無辜受害者是硬要說自己有罪的,你沒有錯,更不臟,你在哪里都是干干凈凈的。”賀蘭慢慢撫過他布滿月牙型紅痕的掌心,字句堅定。

林戚覺得自己出生就為了等他這一句話似的,心在胸腔里跳動著,鮮活又guntang。

賀蘭又輕聲道:“如果可以,我真想回去替你受了那些‘治療’,要說有病,病毒也在我這。我作的孽,憑什么讓你遭罪。”

“……”林戚輕輕一笑:“你瘋了不成?是我先追的你,這都忘了。”

他卻說:“沒有忘,我最近在后悔這件事。”

林戚便沒有話答。賀蘭傾身擁住噎住的人,他總在想,要是十九歲的時候他及時發(fā)現(xiàn)不對勁,即使他力量低微,無能為力,不能解救林戚,但多少給他一點安慰,也比他孤身闖深淵要好一些吧。

所以他總覺得自己欠林戚千千萬萬個擁抱。

林戚搭著他的肩膀,問道:“你現(xiàn)在還委屈巴巴嗎?”

他語氣里有些善意之外的調(diào)侃,賀蘭對自己曾經(jīng)的“委屈”早就悔之晚矣,被林戚一語擊中要害,溫情與憐惜齊齊收起,垂頭看著重新張牙舞爪起來的林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