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歡咯咯著聲，兩手也往裴煥身上抓，“打，打……”

    裴煥揉著太陽xue，沖趙mama擺手，趙mama抿著笑把歡歡抱進奶媽屋去了。

    裴煥抱著胳膊甩腿下了臺階，眼瞟在她面上，“誰罵?了？”

    沈初婳扭過腰不給他看，咕咚聲道，“?不就是在罵我怪胎，我曉得。”

    裴煥撫平衣袖上?褶皺，抓她到面前，松懶著眉毛笑道，“這可是你自己罵?自己，我從沒說過。”

    沈初婳撓他脖頸，癟嘴道，“就你罵?，?耍著我玩兒。”

    裴煥攬起她腰，勾勾她?下頜道，“氣性大。”

    “?給我道歉，”沈初婳將臉貼著他，發側上?那枝花正正好擋在他唇上，也不知她是否故意，她低下眼將身子挨在他胳膊處，臉邊生緋。

    裴煥嗅了一鼻子香，身體繃硬，他橫兜起她轉身入了屋。

    沈初婳跨坐在他身前，暈著頭應承他?親吻，她有些挨不住，仰身?往竹席上倒，裴煥追過來摁著她不讓跑，她嗚咽聲泣哭，“?走，?走……”

    她整個人像在水里才撈出來，那朵花早掉席子上被裴煥給踩碎了，眼見她是真?不行便扶著她躺下道，“?我給?道歉嗎？”

    沈初婳往窗邊爬，沒爬多遠又被他拉了回去，她連哭都有種提不上勁的感覺，只能睜著雙眼霧蒙蒙?看他，“……你不是誠心?。”

    裴煥傾身過來，在她耳邊道，“那我說對不起你接受嗎？”

    回應他?是沈初婳披潵出來的淚珠，屋外一聲炸雷，暴雨傾盆而下，掩蓋住了屋內?響動。

    這場雨下?大，直到傍晚才停。

    沈初婳趴在窗邊，萎靡不振的望著院子里?積水，裴煥兩手支在窗戶上，將她圈在墻邊，低頭叼著她的唇來親昵。

    沈初婳拉他頭發，他勉強將她放過，她微合著眼依在窗框上，弱弱道，“?今兒不準住屋里，?一點也不聽我說話，咱倆分開了好……”

    裴煥坐倒，擺正一副好好談話?架勢，“我瞧你不像個當母親的。”

    沈初婳登時張大眼，艱難坐直道，“?這是在指責我嗎？?自己沒有個父親?樣子，反倒說我不好，歡歡一直是我帶在身邊，我怎么不像個母親了？”

    裴煥笑，“老抱著哪成？她長腿要走路?，?疼她也得有個度，總不能讓她一輩子被人抱著，這一路過來我就沒怎么見她下地走路，小娃娃大都要自己走兩步，這?抱下去，以后腿廢了，?不得又哭？”

    他說的是事實，沈初婳噎住吱不了聲，只垂著臉不睬他。

    屋外有婢女拿著竹竿在通溝渠，間或聽到嬉笑聲，裴煥交握著手道，“明兒起，讓她自己走路，再不?給她抱，抱習慣了，往后改不過來。”

    沈初婳抿直唇，不情愿道，“她才一歲。”

    裴煥撿起袍子給她披上，涼颼颼道，“慈母多敗兒，?教我?。”

    沈初婳撥開他?手，攀著扶手?下去，他索性勾住人不許走，她就兀自生起了悶氣，“她還沒說全話，那兩條腿都沒長結實，她能走動什?路，?只顧著張嘴說，完全不考慮她，我早先?知道?這樣磨搓她，不若就不生了……”

    裴煥逗她，“?她長結實了，腿兒僵硬住，?給她掰過來？”

    沈初婳絞著手指不做聲。

    裴煥扯她坐回去，沉重道，“我找好幾個大夫問過，都交代了?讓歡歡這個時候開始學走路，韓朔那個兒子，比歡歡小半歲，現在不用人看著跑上跑下比誰都活泛，即便是女兒合該寵著，也不能寵過頭，小孩子跑跑跳跳對身子也好，難道?她也弱不禁風？”

    他說完意有所指?打量沈初婳，沈初婳瞅著他，“?說我就夠了，還故意說到我母親身上去，她自來溫和，我從小到大吃?苦都你給?，她只會護著我，我也不是弱不禁風，?瞧我弟弟就知道她慣會教孩子，哪像你跟個土匪頭子似的？”

    裴煥哼笑，“?弟弟今年都九歲了，倒是謙謙有禮，可這一兩年不是咳嗽傷風就是磕傷碰傷，比姑娘還嬌氣，?母親教出來的都是精貴人，跟瓷器一樣，摔地上就碎了，歡歡是我女兒，我皮糙rou厚，她也身強體壯，?母親教孩子那一套用她身上，豈不是亂用？”

    沈初婳轟他手，別過身道，“橫豎?覺著我不對，??歡歡跟?一般，往后大了?個女流氓，誰家敢要？”

    裴煥無奈笑起，探身湊她臉邊，伸指戳她唇道，“說兩句就氣上了，只讓她走路，旁?我不說，?她大了，我再教她習武，禮儀這塊?教就是，就不興她是個溫柔?姑娘？”

    沈初婳這才笑出來一點點，卻還是忸怩著聲音，“那我也不給?進屋，?剛剛說我了。”

    “我說你什?了？”裴煥認真問道。

    沈初婳眼睫下垂，腮紅臉潤，只憋著不答。

    裴煥撐在她腰側，低聲道，“這邊兒時興畫舫，能看水上風景，我訂了一艘船，這會天黑了，那上塘河中該是漂滿了花燈，??不?去？”

    沈初婳難免心動，但還是裝樣子道，“我才不吃這一套。”

    裴煥哦一聲，直板板站起來要往外走。

    沈初婳急了聲，“?干嘛去？”

    裴煥站門邊不冷不熱道，“?不去我得叫人把船退了。”

    沈初婳攥著衣袖直望著他，片刻就?哭起來。

    他就是不會哄人，總讓她難過，一點好話都沒有，只要她受著氣，從來半棍子打不出一個屁。

    裴煥大步走過來，手掌摸著她的眼角道，“好也不是壞也不是，沒見過這?難伺候?。”

    沈初婳吸吸鼻子，小著嗓音道，“都你不好。”

    “我不好，”裴煥伸手把窗戶關上，掬著笑問她，“想穿什?衣裳出門？”

    沈初婳起了點興頭，只倨傲的睨著他，吊聲道，“我?穿男裝。”

    裴煥臉微臭，“穿什?男裝？”

    沈初婳翹著鼻子，擺譜道，“我不管，我就要穿你?衣裳。”

    她也?放肆一回，叫他也難堪難堪。

    裴煥沉著面瞪她，她得意的支著腦袋，兩條腿還抖起來。

    裴煥挑了下眉，旋身進里頭，片刻拿出來一件深色短打，伸她跟前道，“穿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