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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淮錚。可老大哥們反而相要挾,將他也扣下了。 衙門官差,尤其黃埔系向來是論資排輩的。總局大老板(戴笠)第六期肄業,江湖小角色,卻憑借情報本事成為校長之親信,深得重用,還受命組建了復興社。幾位老大哥是前三期生,如今反被壓一頭,深感不快。 吳祖清,或者說57號是大老板麾下頭號殺手,沒少因所謂的機密任務無端干涉各站的行動。新仇舊怨,老大哥們當然借題清算。何況,其中還有CC系,等著看戲。 在座有位是從南京調任過來的,過去在文苓的事上受過吳祖清不少好處,難免幫腔說幾句。 官場各個老狐貍,誰還聽不懂,猜不透。其中一位老大哥猛拍桌道:“什么絕密任務不通報的,什么絕密任務要這么虐-殺,我看是瘋了!” 另一位老大哥勸其息怒,吹搪瓷杯里的熱茶,道:“你們的任務,我也不便了解。不過那小田切美代,應該是你們所謂的桃-色間諜對吧?”對方道,“你把這人和傅淮錚交出來,這事就了結了。” 吳祖清笑笑,“我不太明白。” 有人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會劃派系,起紛爭。 除主管黨務與文教的CC系,以復興社為代表的主軍的黃埔系,還有政學系。政學系是老資格,久經宦海,在重大問題上建言常得采納,顯得較為得勢。 可謂統治的三大支柱,皆受蔣掌控。三派之間各有長短,勾心斗角、爭權奪利從未停止過。 黃埔系與政學系主場不同,利益沖突較少。何況黃埔系認為政學系充其量是出謀劃策的師爺,主不了事,有沖突也不動真格。主較量的還是CC系,搶情報、爭功勞,奪嫡系之位。 從CC系來看,政學系是眼中釘,恨不能除之。另一邊受黃埔系挑戰,彼此矛盾尖銳。 對方又道:“你我都是自己人,才坐這兒商討解決辦法。要是事情鬧開了,校長也不好辦,是不是?” 言下之意,我們內部有什么齟齬,對外都還是一致的。CC系的也在這兒,等你給個交代去復命。若事情拖延久了,日方迫使政學系一幫老頭,向蔣施壓。錯在情報部門,錯在黃埔系,政學系借此打壓黃埔系,總統心里是最不好受的。 這個結果,CC系樂見其成。反正最后落不得好的還是你們大老板,和你57號。 “能否容我打通電話?”這些年來,吳祖清仍對各系斗爭感到索然,卻很是得心應手了。 “向秘書,把電話拿過來。” 不一會兒,吳祖清撥通總局專線。不出意外,大老板一頓炮轟,說既然這幾爺子不通融,你搞出來的事情,你想辦法。解決不了,不要回去了。 待吳祖清收線,老大哥問:“怎么說?” 吳祖清面不改色說假話,“局里還要商議,勞煩各位再等一等。” 吳祖清承認,殺小田切信是瘋了才會干出來的事。可即使瘋了,也不能不苦心鉆營。無論如何,旗幟在,受命在。 日前,蔣以避開賀壽之名,往返西安等地,對東北軍等進行秘密部署,欲集中力量對陜北紅軍造成致命一擊。 當下是十二月十一號,時針指到九。按組織的絕密計劃,一過零點,張學良率領的東北軍會發動兵變,扣下蔣在內的幾位軍政要員。 只要拖到那個時間點,大老板得到兵變消息,必會派“第一機器”57號赴西安營救。這也是組織給吳祖清的任務,力爭蔣的安全,以防異心人篡權。 總統安危面前,小田切案便不那么重要了,北平這幾位老大哥豈敢不放人。 始終不見吳祖清的身影,蒲郁輾轉反側,日夜無法入眠。 對外界情況一無所知,但理智曉得出去是添亂。較之囿于小田切府,此刻才覺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管不了是渾身戾氣,雙手沾血之人,去殿前燒香拜佛了。 什么不認二哥,日思夜想的都是二哥。只是一時不曉得如何面對,如何陳情。 法源寺香客絡繹不絕,蒲郁身處后院,只聽得朱墻那邊的喁喁之聲。忽而有腳步聲漸近,不同于僧人的。 蒲郁忙往廂房里走。 “懷英。” 蒲郁一頓,怔怔然轉身。一時思緒萬千,她展顏道:“淮錚!” 傅淮錚快步走來,低聲道:“借一步說話。” 二人進廂房,圍爐而坐。 “發生大事了!”傅淮錚快言快語道,“張學良、楊虎城發動兵變,校長被扣西安,生死未卜。十二號南京和西安的通訊全部切段,總局昨日才得到接到密電。” 蒲郁驚駭不已,“兵變是為何?難不成東北軍與赤-匪勾結,妄圖議和?” 傅淮錚點頭,“據說之前簽署了秘密協議,結束內戰,聯合抗日。” “這節骨眼上?” “何應欽主張調動中央軍討伐張、楊,怎么能打?南京方面和局里幾乎分成了主戰、主和派,爭論不休。”傅淮錚緩了緩道,“我是來告訴你一件事的。” 蒲郁有所預感,微微垂頭,眼睛卻還盯住他不放。 “戴主任一籌莫展,秘密派遣組長赴西安調查情況。” 蒲郁頓感搖搖欲墜,一把扶住了炕沿。 經此一事,傅淮錚確證蒲郁與別動組組長關系斐然。傅淮錚道:“我們目前很安全,只是事情有結果之前,得留在北平。” “什么事情的結果?” 組長特地囑咐,關于小田切的事能不說就不要說。可蒲郁這樣敏銳,必然問到底。傅淮錚只得說:“小田切案了結了,我們的調動還要看西安事態的發展。” 蒲郁嘴唇囁嚅了一下,終是沒再接話。是是非非,她要當面問,當面講。 西安事變動一發而牽全身,大老板收到吳祖清密報,分析張、楊發動兵變無非是逼校長抗日,雪洗亡國之恥。和談的底牌始終握于校長手中,目前無性命之憂。 是日,大老板經與宋子文商議,正式向夫人提議同赴西安營救校長。大老板召集局中骨干,發表講話,決心與校長共存亡。并讓各部門嚴加戒備,搜羅各派軍事動向的同時,防止有心人造謠生事。 之后的詳情,傅淮錚無從得知。唯一的傳聲筒失效,蒲郁寢食難安。甚至誦經念佛起來了。 從拜墊上起身,蒲郁平靜道:“我想出去,可不可以?” 傅淮錚見蒲郁郁郁寡歡,心下也不好受,當即應好。 那些個集市、胡同,只要傅淮錚說去,蒲郁沒有不去的。好似小田切美代,還在笑,還在說話,實則魂不附體。 “懷英,我是對不起你的。”傅淮錚終于說出口。 蒲郁蹙眉而笑,“你怎么對不起我了?” 靜默片刻,斂了笑又道,“怪我給你臉色看了。我不是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