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里，背對著他，安然入眠。

    腦海里回響著的旋律。

    “歸家飾演你的好情人?。

    專心一意供你溫存和熱吻。

    我愛你亦同?樣體貼你。

    不讓你知人?可以?更?丑陋。

    直到你想不出當天在床上?誰人?陪著我。”

    **

    次日?，吳康送林春芳去養(yǎng)發(fā)館上?班。

    灘城市中心不大?，離得不遠，步行可達。

    吳康說晚上?再來?接她下班，林春芳這幾天都跟薇薇結(jié)伴，不用他接，吳康說他沒兩天就要?上?工了。

    薇薇很是羨慕林春芳。

    “你們?都結(jié)婚三年了，他還對你這么?好。”

    林春芳心想，可是我對他不怎么?好。吳康滿足不了她年輕而空虛的內(nèi)心，如?果有開放式的夫妻關(guān)系就好了。

    林春芳一想，讓她接受吳康碰別人?，還是惡心。

    那吳康以?后?若是知道了呢？

    他這么?愛她，大?概還是會原諒她吧。

    林春芳強迫自己不往下想，該讓永遠別讓吳康知道。

    幾天過去，天氣愈發(fā)暖和。

    正好是周末，來?了不少客戶。

    林春芳洗護吹都可以?，幾乎無?縫連接就上?手了，有個薇薇的老客戶沒預(yù)約就過來?了，看薇薇沒空就找林春芳。

    薇薇還瞪她幾眼，看林春芳沒管客戶私下要?微信，放下心來?。

    等閑聊時候薇薇跟林春芳示好，“你有沒有看新聞呀？太刺激了吧，正霓廣場你知道吧，那個老板不是得新冠肺炎掛了嗎。他情婦爆料，說他干了好多壞事。現(xiàn)在把正霓集團查了個底朝天，說他們?搞偷渡呢。”

    林春芳興趣乏乏，她早就知道了。

    薇薇把鏈接發(fā)給她，她才又仔細看看。

    原來?吳康說灘城又有工程，便是查出來?正霓集團當初建的拆遷補償房有電路隱患，整個做電路改造。

    事情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

    **

    賀永安把車停好，從后?面?副駕抱了箱啤酒下來?。

    正霓集團多個高管落馬的事情，是警方親自通知他的。警方都很唏噓，正霓集團非要?搞人?口偷渡，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此一時彼一時，現(xiàn)在國外疫情反倒嚴重起來?，尸體把教堂都堆滿了無?處安置。

    他不甚在意正霓集團，阮力也死了，正霓集團的覆沒不能給死人?帶來?一絲一毫痛苦和悔恨。當年案件難以?翻案，因為整件事情的轟動得以?重啟調(diào)查，但取證困難重重。

    賀永安戴著口罩進門，撂下兩條煙和啤酒。

    李寬罵他，“cao，給老子?送煙送酒，一會你嫂子?罵我。”

    這話是說給他老婆聽的，果然女人?就給他面?子?了，“人?家小賀給的，你拿著唄。”

    李寬是他現(xiàn)在運輸隊的老板，另外一重身份，是以?前第一鹽廠運輸師傅，賀永安十六七歲時候就跟著他，在鹽廠廣闊的沙地里學(xué)會了開車。

    賀永安就站門口沒進來?，李寬跟他說幾句話。

    “阮力那個王八蛋自作孽不可活，我心里也痛苦。我知道你見著人?家給正霓運建材的就去搭訕，現(xiàn)在舒坦了吧。”

    賀永安呵一聲?，“還行。”

    李寬說，“猴子?不干了，他打算結(jié)婚了，以?后?換個城市。我說行。”

    “據(jù)說還是你給他介紹的對象？”李寬無?語，“你還干這種拉皮條的事情？”

    那可真是拉皮條。

    賀永安前兩天剛知道這事兒時候同?樣驚訝，沒想到猴子?這就走了心。也難怪，以?前哪有這么?多時間讓他處.女人?呢？

    男女之間不就那么?回事嗎，多相處幾天，就以?為能過一輩子?。

    連他跟林春芳鬼混起來?都快忘記是別人?家老婆了。

    想起來?夢璐那個樣子?，但愿比林春芳的腿并得攏點兒。

    別動不動就劈。

    兩人?光站門口說，李寬拍他，“我每天跟我老婆呆家里哪兒也沒去，你別戴口罩了。”

    賀永安摘下來?口罩，“我那不是前幾天剛跑了趟車嘛，不過我每天吃泡面?，睡覺在車里。”

    “辛苦了。”李寬內(nèi)疚，“現(xiàn)在高速還沒收費，卻接不到單子?每天干著急。你看你們?以?前哪有閑在家里的時候？隊里十幾號人?要?吃飯，我生怕養(yǎng)不活大?家。”

    李寬為人?實在，還鼓勵他們?不空車返回，能接私活的都去接私活，隊里就抽一點兒水意思一下。

    時代之下，傳統(tǒng)私人?運輸隊都被透明的網(wǎng)絡(luò)運輸平臺擠得全無?生存空間。李寬他們?還在苦苦堅持，靠的就是灘城穩(wěn)定的海鮮貨運。

    他們?都不愿意被平臺化?，抽成太高，接到的客戶良莠不齊，不知是人?是鬼。故意刁難的，臨時要?求趕路的，訛詐的比比皆是。

    不像私人?運輸隊，碰見一次就列入黑名單，他們?跟著李寬日?子?都過得還算舒服了。

    賀永安沉默，不知怎么?寬李寬的心。

    “要?是有活兒優(yōu)先派給別人?吧，我不急。”

    李寬點頭，“我知道你不急，算了不說這個。你爸媽事情你不用再惦記了，看看人?家猴子?，你什么?時候找個meimei？”

    賀永安笑了笑，“找著呢。”

    **

    賀永安從李寬這兒出去，灌了一肚子?冰涼的啤酒，心情總算好些。

    正霓這事，沒想到魚蛋比他高興多了，到晚上?又攢了一局。

    魚蛋把當年那些跟他們?一般大?的，還留在灘城的近十個人?聚齊了。

    因為疫情無?處吃喝，正好借著機會，都三十上?下的人?了，男男女女，輕車熟路地從咸樓圍墻翻進去塵封的第一鹽廠。

    父母罹難于此，焦黑的廠房墻壁不覺可怖。

    只恨阮力沒能晚幾天死，不夠大?快人?心。

    近十個人?圍成個圓圈，每人?隔個兩三米，都戴著口罩。舊日?熟悉的面?孔，曾在第一鹽廠的食堂里每日?相見，曾在第一鹽廠的路上?嬉笑打鬧，曾一起放學(xué)返回第一鹽廠。

    鹽廠、咸樓與故事，一同?老去。

    爬墻虎又綠了焦黑出事的廠房，埋葬了他們?父母輩的生命，一并埋葬了他們?的痛苦和青春。

    賀永安和魚蛋知道怎么?開廠區(qū)的鐵門，倆人?都開了車進來?。

    把大?燈打開當簡陋照明。

    幾人?舉著啤酒，碰杯落淚。

    “咱們?以?后?常聚一聚吧，以?前見到大?家就想起來?父母，總不想見。”

    “好。”

    “為了咱爸媽。”

    “為了鹽廠。”

    “是第一鹽廠。”

    “為了咱爸媽曾經(jīng)在的灘城最他媽轟轟烈烈牛逼的第一鹽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