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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路,要死于寂寞。 “夢璐”看他準備關窗,倏地要伸手扒窗戶,那指甲涂得品質實在不敢恭維,確實像個趕鴨子上架的。 賀永安呵斥,“別瞎幾把碰。” 夢璐又哦一聲,退后,瞥了眼四周,“大哥,我頭一次做這個活兒?!?/br> 這話都是老套路了,賀永安拆穿,“每個璐璐都這么說?!?/br> 夢璐把口罩耳掛摘了,倒是沒拿下來口罩,歪頭給他看耳側一塊紅腫。 語氣焦急可憐,“大哥,真的。我是被網戀對象騙來的,交了錢進傳銷組織,這是他們打的。疫情來了他們看居委會開始排查,就跑了,我好不容易才出來。我沒錢,沒飯吃,房東要趕我走,身份證沒帶出老家,我也不知道怎么辦,你收留我幾天吧。” 她瞥那個卡片,“好吧,我不是夢璐。” “但那上面寫的,我都可以的?!?/br> 這著急營銷的模樣,倒像個憨憨。 賀永安且相信她,把卡片往車前遮陽板上一夾。 他反正閑著無聊,隔著車窗逗她兩句,“我去過湖北。” 夢璐聽清楚以后,猛然直直地退了兩步,劣質高跟鞋差點沒折斷。 想起來自己的手碰了他車窗,掏出來酒精猛噴。 這老半天才一輛車經過,夢璐還是有點不死心,鼓著腮幫子片刻卻說不出來。 賀永安揮了揮手,“我給你介紹我兄弟吧,等電話?!?/br> 夢璐看他要走,“真的嗎?” 賀永安視線下撇她襪子,最后撂下一句話,“假的,rou色更適合你。” 他再次順著城中村彎彎拐拐的道路出去,找肥強費勁,找個出口還是容易。城中村就是這樣無孔不入,難以封閉,疫情排查難以推進。相比之下,咸樓雖然住得魚龍混雜,獨立成幾棟能圍起來。 賀永安馬不停蹄。 直奔灘城市中心的一個近年來還算高檔的小區跑。因為不給外來車輛進出,他小區門口停下來。 魚蛋在路燈下戴著口罩沖他揮手。 賀永安把車窗欠了指縫那么丁點兒距離。 魚蛋大名余琰,從小被叫成魚蛋,久而久之大家都習慣了。兩人是發小,一個小學一個初中一個高中。 一起混過網吧,泡桌球館,在街機廳里打得沒日沒夜。 后來魚蛋高中畢業就借錢開了街機廳,現在發展成一家不大不小的電玩城,老婆也是電玩城里認識的。除了跟他一樣,父母雙亡,算得上人生贏家。 魚蛋對著這車窗縫隙無語,他把一包口罩從縫隙里塞進去。 又晃了晃一兜子消毒水酒精,“你他媽的,這車窗比女人還窄,開大點兒?!?/br> 賀永安知道他老婆懷孕了,不想讓魚蛋接觸他一個湖北回來的。 “我cao,這還窄,吹牛還是你牛逼。” 賀永安目測一下,勉強再搖下來五公分,一樣一樣兒地把東西往里拿。 最后魚蛋給他塞了個一次性飯盒。 “給你的,你嫂子知道你不做飯,熱乎的餃子,韭菜餡兒的。” 賀永安笑了,接過來,“嘖,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嫂子?!?/br> 魚蛋輕踹一腳車,“滾你大爺?!?/br> 兩人熟稔,賀永安沒道謝,重新發動車子回去。 魚蛋卻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賀永安挑眉,繼續逗他,“怎么?頭上真綠了?是不是滿足不了嫂子。”他晃了晃手里的飯盒,“你得多吃韭菜,還不明白嫂子的用意嗎?” 魚蛋跟他老婆情深意篤,賀永安才敢涮他。 要不是隔著車窗,魚蛋想直接撂倒他。 他倆只好互相擠眉弄眼,瞪眼示威。 魚蛋忽然看了看四周,趁無人經過,壓低聲音,“我聽我在人民醫院的兄弟說,咱們灘城第一例確診的新冠肺炎,那個阮X,其實就是阮力?!?/br> 他拿手機給賀永安看。 紅字的灘城市最新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通報。 所有的患者都被人名保護為姓氏 X 現有確診病例23例(其中重癥病例2例): 1. 阮X,男,47歲。因工作原因曾去過武漢,無同行人。后持續發熱,已確診為新冠肺炎,目前隔離于灘城人民醫院,足跡及接觸人員還在排查。 看著就像個平平常常的倒霉上班族,誰能知道這是灘城正霓集團的老板阮正霓呢。 阮力當年從灘城第一鹽廠出去以后,就投奔另外一家后起之秀,搖身一變成了股東。沒幾年發了家,收購了正鹽鹽廠,又陸陸續續收購,最后成了灘城首富正霓集團老板。他早就改了名字,灘城人只知道他叫阮正霓。 除了當年的少數人,沒人知道他曾叫阮力。 阮力這名字不亞于平地驚雷,在兩人之間,隔著車窗炸響。 魚蛋說完以后,音量提高,氣勢洶洶來了句,“活該,真他媽大快人心。” 他看賀永安沒反應,愣了愣,試探著問,“你忘了這個人?” 賀永安當然忘不了。 出事的時候,他倆剛十八,渾渾噩噩屁都不懂。這些年阮力風生水起,他倆平頭百姓,一個有老婆有小日子,一個跑車糊口,生活不好不壞。 這些年來他倆都沒提過阮力,賀永安怔住罷了。 “他化成灰我都忘不了?!?/br> 賀永安罵咧時候眉峰上挑,耷拉的眼角提起勁,配上他剛硬的棱角和黑黃的皮膚,就顯得有幾分窮途末路的兇狠勁兒來。 半晌,他把手里飯盒放旁邊座椅上。 賀永安又收斂了,目光瞥著座椅墊子上的線頭,避開與魚蛋對視。 笑得無所謂,“算了吧,他這種人。這么有錢,得了新冠能怎么樣,死不了的?!?/br> 魚蛋何嘗不知道這個理兒。 他還是恨恨地,“我cao他媽的祖宗十八代,我現在開始每天燒香祈禱他早點被新冠整死。我怎么沒發現新冠這么好,再肆虐點,讓他死透?!?/br> 實際上他的電玩城被通知允許復工的時間,至少到3月9日以后,一個多月的租金和生意就這樣打水漂,怎一個慘淡了得。 說這種話,不過是意氣用事。 疫情當前,窮人能活著都不錯。 賀永安敲了敲車窗,“惡人自有天收。你快回去吧,嫂子還在等你?!?/br> 灘城有一段兒沿海公路特別曲折,夜間行車許多司機沒留意提示牌子,就給嚇一跳。 270度的彎外加路邊一塊凸出來的險峻礁石。 據說是為了不破壞這塊礁石,賀永安倒是熟悉,完全沒減速就過去了。 邊上路牌還刻了潮汐時間表。他早就倒背如流,看都不看。 前面路口似乎有幾個走鬼的。 趁著晚上排查疫情的警車休息,準備沿街擺賣。 賀永安回過勁兒來猛踩剎車,果然,有